第五回:射鹰弯铁弓 古之恶来
夕阳西下沉天际。
在落日余晖照耀之下，曹军二十万众抵达兖州濮阳城外。
濮阳城西直门，一些百姓组成队伍，敲锣打鼓，好不热闹，迎接着凯旋的将士。
也许他们是自发，在他们看来保一方平安那便就是好官；也许他们只是被拉来做戏，讨好一方官员又何尝不能保一时平安。
“孟德！孟德！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一名男子一路小跑而来，甚是肥胖，瞧着他那胸口上下颤抖的肉，让人有些忍俊不禁。走近了，方能看到他那鼻头下还蓄着小小的八字胡须。
此人名叫张邈，陈留太守。和曹操有些交情，因与袁绍不合，曹操替他求了个情，现如今也算是依附于曹操。
“恭喜！恭喜孟德大胜归来啊！”张邈上气不接下气拱手说道。
曹操连忙下马，笑道：“怎劳孟卓兄特来接迎呢！”
两人寒暄几句，便一同走向城门。
城门处，除了一些守卫士兵，还立有二人。
其中一位长者，面容清瘦，岁数约莫半百不差。同样身着粗布灰衣，头束四方髻，系着一条灰色布条。身形装束倒与程昱有几分相似之处。
此人名叫陈宫，也是曹操旧友。陈宫与曹操有救命之恩，后来又和曹操一同逃亡。这兖州能够拿下，陈宫那是功不可没。
却见陈宫身后还立一壮汉，穿了几件单薄的衣裳。身长八尺，浓眉巨眼，满脸络腮，虎背熊腰。手里还揣着个酒壶，藏藏掖掖，好似生怕被人发现一般。
曹操等人走近，陈宫才上前几步，拱手笑道：“恭喜孟德凯旋！”
曹操拱手回礼，也是笑道：“原来公台兄也来了，那便一起进城吧。请！”
“请！”陈宫也是伸手示意道。
那壮汉走在陈宫身后，小声对陈宫说道：“陈先生比俺家主公好多了，你瞧俺家主公，恨不得给那曹孟德提鞋！”
陈宫听了摇摇头，笑道：“被你家主公听到，定又要罚你！”
“俺怕啥！”那壮汉说得声音虽大，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夏侯惇也随之下马，与陈宫打过招呼，“公台兄，两年不见，可曾都好？”
“噢？夏侯贤弟，也来了！”陈宫言语略有慌乱，神色也有些许异样。
夏侯惇只当他是突然在此遇上自己，一时有些吃惊罢了。二人寒暄几句，便一同去了刺史府。
这一路，夏侯惇一直打量着那壮汉。席间，也见其食量惊人，那酒那肉，来者不拒。
这才知晓，此人名叫典韦，陈留人士，是张邈的部将。
翌日，濮阳城西曹军驻扎营地。
清早，夏侯惇刚用过早饭，便见荀彧走进营房。
“荀先生不在府上陪同张邈、陈宫二人，清晨来这城外营地作些甚事？”夏侯惇换着衣裳，随意问道。
“闲来无趣，找你弈棋。”荀彧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副棋盘。
“现在可不行！”夏侯惇忙推辞道。又穿上靴子原地跺了两脚，便往营外大步走去。
“为何？”荀彧追着夏侯惇忙问道。
“我刚听闻那典韦一早来了营地。”
“那又与你何干？”
夏侯惇回头看了眼荀彧，神秘一笑，默不作声转身跑了。
这边，步兵营地。
四五个小卒，光着膀子，围攻典韦一人。抱胳膊，抬大腿，你吼我喊，玩的不亦乐乎。
“呀啊！”
“哎呦！”
“哈哈哈……”典韦一用力，四五个小卒，摔出一丈多远。
“额，夏侯将军！”
“大将军好！”
几名小卒认出来夏侯惇，纷纷让出路来。
夏侯惇只是点点头示意，却径直走向典韦。拍了拍手高声说道：“听闻典将军有‘古之恶来’之名，膂力惊人，前有逐猛虎过涧，后又单手托那门牙旗大杆？”
典韦转过身来，见一男子气宇轩昂，向自己走来。拍了拍身上尘土，悠哉问道：“怎么？你是不信？”
“不是不信。”夏侯惇摇了摇头，淡淡一笑。
“那就是要和俺比上一比喽？”典韦不屑问道。
“正有此意！”夏侯惇似笑非笑。
“好唉～”
“比试！比试！”
“典将军，这是我们家夏侯惇大将军，你可不要轻敌了！”
“我们将军两日前，一个回合就斩了袁术请来的靼子兵！”
一群士兵起哄，一时众说纷纭。
与他们而言，这枯燥的军营中，若能看到两位仰慕的将军比试、切磋，又何尝不是一件天大的乐事。
典韦这才仔细观察面前男子，剑眉凤眼，一身劲装，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但在面对自己时，却是从容不迫、镇定非常，心中也是暗暗赞许，不敢再小瞧了对方。
典韦想了想，问道：“那是比刀枪，还是比射箭？”
“噢？典将军还会射箭？”夏侯惇原以为要来一场肉搏，却没想到这个瞧上去粗旷非常的汉子却说比射箭。
“那便比比射箭！”夏侯惇说的随意，典韦却听得不舒坦，狠狠的回道。
“拿弓来！”夏侯惇一声令下。
一名小卒麻溜跑开，立马抱来两张大弓。
典韦拿在手里掂了掂，把弓往地上一扔，说道：“太轻！”
“换铁弓！”夏侯惇也没接弓，直接开口吩咐道。
两名小卒又跑开，片刻后，一人抗来一把铁弓，很是吃力的模样。
典韦和夏侯惇分别接过弓来。
典韦拿在手里掂了掂，又拉了两下，拉得绳弦嘣嘣作响，倒显得很轻松。瞧了夏侯惇两眼，眼珠转了下，嘴角一咧说道：“夏侯将军，要不俺们都换上三石弓玩玩？”
夏侯惇自然看透了典韦那点小心思，索性把弓又往地上一扔，面无表情淡淡说道：“去！拿三石之弓！两把！”
周围小卒一听，已然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议论什么。随后跑去四名小卒，过了好半晌，每两人扛着一把大铁弓缓步走来。
一石弓箭，木制，重不过三十斤，一般猎户、弓箭手均可配备。两石之弓，铁制，已达百斤之重，属军队管制器械。能使二石之弓，莫不说是神射手，那也是非常之人。要说那三石之弓，重必在两百斤之上，但有耳闻，从未眼见。
四名小卒扛得是气喘吁吁，往地上一丢，闷声一响，地面砸下深深凹痕。
这边听说要开三石之弓，其他营房将士也都跑了过来要开开眼界，围得那场地是水泄不通。
典韦弯腰捡起一把弓，却看不出多吃力。
“嗯～”典韦咬牙轻哼一声，那弓居然差点被拉满。
“嘣嗡——”
随着典韦一松手，弓弦回收，嗡一声震得人耳边久久不能平息。
“好啊！”
“厉害！”
周围的士兵、将军，纷纷叫好。
“哈哈，此弓正合俺意！”典韦大笑，带着些许挑衅的口吻问道，“夏侯将军准备怎么个比法？”
问话时，夏侯惇已捡起另一把弓，指扣弓弦随便拉了两下试试张力。虽只拉半开，也是引得众将士一片惊呼。
夏侯惇举起左手的铁弓，指着天空，说道：“瞧见那只盘旋的鹰吗？你我二人同时开弓，谁先射下，谁便算赢！”
“喔！好高！”
“这得有十多丈吧？”
“鹰？鹰在哪？”
听到夏侯惇的话，人群中一片唏嘘。
“如果俺一箭就中，夏侯将军莫要怪俺灭了你的威风！”典韦淡淡的说道，便拿来一支翎箭搭在弓上。
也不等夏侯惇答话，典韦左脚用力点地，右脚往后迈出一步，委身下蹲膝半曲，“嗯——”咬牙一声长哼，振臂一拉，却是拉了一个满弓。
“飕——嘣嗡——”
随着典韦一松手，那翎箭直飞而出，直奔那盘旋的鹰疾驰而去。
“飕——飕——嘣嗡——”
只听又是两声极速掠过。
“咔！”
“唳～”
便听到一声鹰唳惊遏行云，划破天际，随后那鹰直直的掉落在不远处。
与此同时，还有两支翎箭掉落下来，一只却已断裂。
虽说刚才那箭飞的极快，但眼力劲足的，还是能辨得出来。夏侯惇连射两支箭，一支射中典韦的那支箭，随后一支又射中那只飞鹰。
周围将士们都被这一幕惊得瞠目结舌，校场内竟一时鸦雀无声。
“哈哈哈……”倒是典韦一声大笑，打破了现场的宁静，“倒小瞧了你，下次有机会，俺还会找你再比试过！”
说完，典韦扔下铁弓，就往城中走去。也没瞧出来他当时的脸色，想必是不服吧。
典韦走后，现场众将士纷纷对夏侯惇表示佩服和敬意。只有夏侯惇依然盯着典韦远去的地方，也不知心中想些什么。
人群中，荀彧捋了捋胡须，眯着眼睛看着夏侯惇。心中似乎有了何种打算一般，点了点头，也回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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