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退学
一整夜，徐洋都没有睡，他在思考如何挣钱，不停搜罗后世的记忆，可生活不会因为他重生而变得容易，一切都要从零开始，他内心充满了对父亲的愧疚，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些年照顾妈妈和妹妹，让徐洋深知生活的不容易，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理解了父亲的辛苦，理解了作为一个男子汉应该要承担的责任，做出辍学的决定，他深知父亲会接受不了，父亲累死累活的供他读书，就是希望他能有出息不再受穷，但徐洋内心却十分清楚后世的大学生有多么痛苦，挣的甚至没有民工多，还要背负房贷、车贷等等，作为儿子，徐洋只想尽一份孝道替父亲分担一下压力，只不过父子俩表达爱的方式不同。
“咯-咯-咯“
清晨，不到6点，徐洋就起床去赶早集，在那里可以买到新鲜便宜的菜，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平时很少能吃上一顿肉，只有在过年的时候，一家人才可以打打牙祭，这也造成了徐洋和徐菲都十分的瘦有些营养不良，这也是徐洋着急挣钱的原因，家里所有的负担都落在了父亲一个人身上，加上父亲年纪大了不能一直待在矿上，妈妈生病在家做不了活，妹妹还在长身体的阶段，他少吃一口都无所谓，但妈妈和妹妹不行。
整个海东县城呈四四方方布局，分城西、城北、城东、城南，其中，城西是县委机关所在地，也是县城的中心区域，城北住的都是机关家属大院和一些商品房，也是有钱人扎堆的地方，城东则是海东通往外界的必经之地，交通十分发达，矿石交易市场、步行街、火车站，汽车站等都坐落在此，形成了商业区，可以说是整个海东最繁华的地方，而城南则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它离县城比较远，又和南山乡搭界，是城乡结合部，县城不想要，乡里不想管，所以就形成了三不管地带，这里也是整个海东最混乱的地方，龙蛇混杂。
徐洋赶早集的地方，就在南山乡的中心街上，这里每天早上都有村里来的大爷大娘提着自家种的菜来叫卖，价格不仅比城里便宜而且还新鲜。
“徐洋，又来买菜呐，看看大娘我的白菜，刚下的，买点回去储存起来冬上吃可好了。”一路上，都有相熟的大爷大娘在和徐洋打着招呼。
农村的孩子早当家，12岁那年，徐洋就已经一个人来赶集，因为孩子仁义懂事，所以这些大爷大娘十分照顾他，买菜的时候，也会多让一些给他，甚至有时候还专门给他带点自家打的米糕和果子。
“王奶奶，您的风湿好点了吗?入秋了，要多注意保暖。”徐洋礼貌的说道，记忆中，这个王奶奶以前没少照顾他，经常会多给他一些菜或者糕点，只不过以前的徐洋木讷不怎么会表达，当然也没有那个能力感谢人家。
“奶奶没事，来，这是奶奶给你带的米花，带回去给你妹妹吃。“王奶奶拿起用布缝制的小书包就往徐洋手里塞。
“奶奶我不要，您留着吧！徐洋躲闪道，虽然家境贫寒，但无论后世还是今生，“人穷志不短”徐洋始终谨记于心。
“听话，这是奶奶特意给你带的，村里上次来个摇米花的，我家爆的多吃不了。”老奶奶假装生气的说道，零几年的时候，人们还是比较质朴，没有那么冷漠，对于徐洋的家庭，老奶奶也听说了一些，这么小的孩子就要承担起照顾妈妈和妹妹的重担，真是可怜。
推脱不过的徐洋只好收下，只是付钱的时候徐洋多给了1块钱。
“徐洋，钱多给了，哎，这孩子。“当老奶奶发现徐洋钱给多的时候，再叫他，后者已经跑出老远了。
回到家，妹妹徐菲已经在帮妈妈穿衣服了，受哥哥的影响，小小年纪的徐菲已经能独立了，每天起床都会先帮妈妈穿衣服打水洗脸，然后再自己上学，晚上回家还会帮着徐洋一起做饭，十分的懂事。
“菲菲，带妈出来吃饭。”做好早饭的徐洋，端着锅来到堂屋说道，在棚户区里，厨房都是搭在路边的，几块木板一围，放个炉子和一些煤球，一个简易灶台就形成了，由于人口密集，人们防火观念淡薄，这也给棚户区造成了很大安全隐患。
说是两间平房，其实就是一间大房，里面套了一个小间，徐洋和父亲住在外边，妈妈和妹妹住里面。
“嗯，知道了，哥”徐菲乖巧的应道。
早饭就是简单的清水面条，里面放了一些白菜叶，但徐菲和妈妈尹小红的碗里都卧了一个鸡蛋。
“哥，我不爱吃鸡蛋，你吃吧！“懂事的徐菲把鸡蛋挑回徐洋的碗里说道。
“哥不吃，你吃，听话，凉了就不好吃了。“徐洋把鸡蛋夹了回去，摸了妹妹的头，宠溺的说道。
“嗯。”平时徐菲一个星期也难得吃上鸡蛋，每天看同学带鸡蛋到教室吃，她都在偷偷的咽口水。
“吃完饭，哥送你去上学。“徐洋继续说道。
“哥，你真的不去上学了吗？徐菲看着哥哥说道，虽然只上六年纪，但徐菲已经能明白昨天晚上哥哥和爸爸之间的谈话。
“嗯，哥不打算上了，以后哥和爸一起挣钱供你上学，你一定要好好学习，知道吗？提起这个，徐洋眼中流露出难过的表情，父亲现在一定很生气。
“哥，我会听话的，等我考上大学了，就去赚钱，那样你和爸爸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徐菲的一番话，让徐洋眼圈泛红。
·····
徐菲是在城南小学读的六年级，离徐洋读的二中并不远，徐洋在读小学的时候，成绩非常好，小升出的时候，他也考上了县实验中学，但考虑到家里条件不好又要住校，所以徐洋放弃了，按地域被划分到就近的中学，也就是第二中学，在海东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要学打架去二中，要想混日子去四中，要想好好学习去县中”，可想而知二中的乱，果不其然，来到二中的徐洋，每天除了被欺凌殴打，就是被作弄嘲笑，那样的环境下他哪还有心思读书，成绩自然也就一落千丈，老师们都替他感到惋惜，但这已经不是意志坚不坚定的问题了，而是你想学别人不让你学，在那种环境下，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如何能承受的了。
送完妹妹徐菲，徐洋来到学校，找到了自己的班主任，说出了自己想要辍学的想法。
“赵老师，我不上了，来办退学。“办公室里，徐洋小声的说道。
“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什么要退学呢?班主任叫赵子亮，是一位还算负责任的老师，对徐洋还是蛮照顾的。
“我学习不好，肯定考不上高中，再说家里条件也不好，我不想给家里添负担。”想到昨晚父亲失望的背影，徐洋有些自责和难过。
“徐洋，你底子不错，也很聪明，努努力考个普通高中还是有希望的，这么小的年纪不上学能干什么？赵子亮苦口婆心的劝道，像徐洋这么大的孩子不上学能干什么，只能游手好闲，慢慢地就被社会上那些不良青年带坏，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学生了。
“老师，我真的读不下去了。”徐洋坚持道，前世，因为他学习不好，不受老师待见，每次被人欺负去找老师，所有的老师就只会说一句话：”人家怎么不打别的同学！所以，在这个校园里没有他一丝眷恋的东西，更何况，有了后世的记忆，上学对于他来说，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你家里大人知道吗？赵子亮还想再劝说一下，试图挽留这个品质还不错的学生。
“我爸在矿上回不来，我已经和他说过了，他同意的”现在徐洋只要一提起父亲，心里都会莫名的难受。
“哎，好吧，既然你执意坚持，我也不好在多说什么，我带你去办手续吧。”赵子亮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谢谢老师。“
······
临出校园前，赵子亮的一番临别赠言倒是让徐洋颇为触动，“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后厚德载物。”
办完退学手续回到家里，母亲尹小红见他回来，拉过他的手，口中发出阿吧阿吧的声音，似乎是在问徐洋怎么不上学了，尹小红虽然精神有点问题，但并不傻，只不过没有表达的能力罢了，加上受到刺激就容易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所以别人都叫她疯子。
“妈，从今天开始，我就不上学了，我和爸一起挣钱养家照顾你们。”徐洋明白母亲的意思，上前握住她的手说道。
“呜阿，呜阿”母亲使劲的摇着头，起身拉徐洋，意思是不同意他退学，让徐洋抓紧回到学校。
“妈，我已经办了退学手续了，回不去了。”徐洋蹲下身子，把母亲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脸上，柔声的说道。
”阿吧“母亲尹小红一边哭，一边用双手不停拍打着徐洋，看似责怪，其实是心疼，疯娘，也是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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