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夜晚清亮而安静，湖中心站着的2人互相对视着。
“……生存下去的意义……已经………………没有了……”
飒听到后是一脸平静。
“……我不怪任何人……但是……是飒的话，是可以轻而易举做到的事吧？”
飒有着不理解的目光。
“‘杀死我’这件事。”
飒听完，这次终于有了点反应：视线垂了下去。
……
很久之后，飒抬起了眼睛，平静地讲出了今晚对小雪的第一句话：
“我知道了。”
“？”
“我可以杀死你。”
“！”
“但是，希望你明白，我和行尸走肉的那些妖怪不同，像我一样的妖怪，无法随心所欲地杀人，我们遵守着和尊重着自然的生命定律，”飒平静地讲解着，“如果要我杀死一个人，必须在公平的条件下对等地进行。”
“……公平条件？”小雪愣住了，“难道要以我想杀你为前提？……”
“嗯。”
“……”小雪立刻摇头，“我做不到…………”
对于小雪的立刻陷入崩溃边缘，飒这个时候的平静显得更加冷漠，
“那么对不起。”飒再次垂下了眼睛。
好像被打击的更深了，小雪丧失希望地呆立着。
过了一会儿，飒又慢慢抬起眼睛，直视小雪说着：
“但是，还有其他对等的方法。”
“是、什么？”
“就交换生存下去的意愿吧。”
“？”
“你刚才说因为家里人都死了，所以失去生存下去的意义；而我现在很虚弱，正在失去生存的能力和意志，”飒解释着，“作为公平的交换，我把你生存下去的意义恢复，而你，就要把你生存下去的意愿给我，”飒说地很清楚，“也就是把你的性命，作为交换，还给我。”
“……还给你？”小雪听到飒这样讲，突然想起上次在飒家里，飒曾经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如果我吻了你，你的命就会还给我，变成我的力量，过个几十年还会变成我的尾巴也说不定，而你只会马上死掉。”
“但是飒你怎么可能……虚弱了呢？你不是有……”小雪睁大双眼看向飒身后的九条银白色的尾巴。
“这个吗？”飒瞥了眼自己身后的尾巴，然后歪了下身子，尾巴展示在小雪伸手可以触到的地方，“摸一下就知道了。”
小雪好奇地摸了一下，明明看着是实实在在的尾巴，手却直接穿过银白色的尾巴，摸到的全是空气。
“……？！”小雪惊讶地看着飒。
“这个就好像曾经在你家里，给我看过的diannao影像一样，看上去有，但实际并不存在；还有我染了满湖的血，是因为平铺开来，会显得能量非常大，但实际上每一滴血都只带了微弱的能量；而且我知道你的哥哥有一个可以看到实体妖怪能量的东西——如果我不这样伪装，你的哥哥，和其他人，就不会害怕我。”飒回答。
“那你现在？”
飒身后的尾巴一条条的消失，直到剩下一条。
小雪盯着眼前突然从九条尾巴变成一条尾巴的飒，突然讲不出话，心里很难过全写在脸上。
“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飒轻描淡写地问，“我们的交换还继续吗？”
“嗯。”小雪突然问，“但是、每次救一个人不是都需要一条尾巴吗？”
“不，”飒转头看向月亮，眼神渐渐变得认真起来，“这次不一样。”
小雪刚想问有什么不一样的时候，忽然感觉飒在对着月亮低语着什么，然后，湖中的深红色开始变得越来越浅的颜色，最后整个湖面原本的深红色都变成了银白色，湖面上泛起银白色的光，然后像一只一只在飒家见到的白色萤火虫一样，成群飞起，渐渐离开湖水表面。
一时间，湖面美丽壮观无比。
等小雪注意到时，银白色的湖面上开始冒水泡，接着从湖里有一个个人型的白色光体从水底浮到水面，再由飞起的白色萤火虫成群地托到半空，最后被平放在岸边。
人型的白色光体浮出水面越来越多，水面上白色萤火虫越飞越多，湖面的银白色范围也越来越小……
最后一具人型白色光体被运送上岸之后，湖面上的银白色全部消失，湖水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又青又深，倒映着皎洁的月光。
飒拉起小雪的手，从湖面走到湖边，小雪这才看清眼前的一个个光体：原来是一具具完整无损的刚死去的那些人：二十几个官兵，几个新闻组的人，几个yong人，还有小雪的哥哥，妈妈，爸爸……每个人都面容平静地在呼吸着，只是睡着了。
小雪在一直惊讶地看着睡着的家人时，身旁的飒就一直在看着小雪。
看着看着，飒表情开始不再平静，渐渐皱起眉头，开始站不稳，最后跪在地上，颤抖着。
小雪转身看飒的时候，发现飒跪在地上，而飒身后最后一条尾巴渐渐消失，然后眼睁睁地完全消失。
“飒！！”
小雪扑到飒身边，也跪了下去，扶着飒，明明对视着，小雪却一个字也讲不出来了。
“都说了不要用那样的表情看着我……”
飒这时才第一次勉强地，轻轻地，朝着小雪终于笑了一下，讲话也第一次变得那么虚弱，
“对不起，小雪，今晚我还是搞砸了……”
当小雪听到这句话，再看到眼前的飒这样笑着时，也才终于流下了今晚第一滴眼泪。
小雪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感到特别悲伤，就像上次知道了飒只剩一条尾巴的时候一样，一种只能用哭泣来表达情感的悲伤——
然后小雪非常突然地，托起飒的脸，闭起双眼——
吻了飒。
一个让飒来不及反应，来不及顾忌身体的痛楚，来不及退缩的吻。
可是飒反应过来之后，这一切也没有马上结束。
闭着双眼的小雪在这轻柔的吻里又流下两滴眼泪，两只手紧紧搂住飒。
也闭上双眼的飒在这轻柔的吻里渐渐没有了痛苦的表情，一只手慢慢落在小雪的肩膀。
好像，公平的交换而得到的这个吻的后果，都被她们遗忘了。
……
两个人渐渐睁开双眼，分开了一点距离。
“我爱你。”
“小雪……”
一个微微抬头，一个微微低看，两个对视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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