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飒，在我死去之前，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到底你对我这么好，是为什么呢？”
“小雪你错了。”
“？”
“并不是我对你好，是你对我好。”
“我对你好？我认识你才不到一年……比起我对你的那些微小的好，你一直用心脏一样的尾巴来救我，我的家人，甚至是因为我任性时的要求去救不认识的人……”
“不是这样的……而且相反地，你妈妈没有讲错，她的话提醒了我，也许真的是我诅咒了你的家族。”
“？”
“去年，我在这里清理山里的妖怪的晚上，认识了你，当时我有四条尾巴。可是害你和你的哥哥被妖怪杀死，用了两条尾巴来救你们，剩下了两条尾巴。”
“嗯。”
“去年圣诞节前的夜里，在迪士尼乐园救了一个小女孩，我剩下一条尾巴。现在想想，会变成现在这样，好像是被惩罚了呢。可是因为不想被小雪讨厌，所以还是那么做了，不后悔。”
“……”
“今晚，我用掉一条尾巴和身体里面几乎全部的血，救了这些人。”
“飒……”
“但是，小雪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应该是一只有着九条尾巴的狐妖，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却只有四条尾巴？”
“是啊……为什么？”
“………………我的第五条尾巴，是在小雪14岁的一天夜里用掉的。当时小雪在家里和有着恶意的鬼怪对视而被吸去了生命，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了，那个晚上，我去过医院，看着还不认识我的小雪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心里很难过，虽然非常懊悔，可是因为答应过很久之前认识的一个人‘没有小雪的邀请，绝对不可以进到小雪的家里’，虽然我一直遵守着，可是当时发生的太突然了，什么都做不了……还好，夜里在医院补救了。不过小雪当时已经没有知觉，并不知道我的存在。”
“原来我14岁时那个意外……是飒你救活了我？”
“嗯。”
“那么……很久之前认识的一个人……是谁？”
……
“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人。除了小雪你，在我生命里还认识过另外的两个人类，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第二个认识的那个人，是在100多年之前。有次那个人乘坐会在天上飞的机器，当时上面有一只妖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是跟着谁上去的……总之最后将整个机器里面都染成了血红色……后来机器就摔下来了。这件事我并不知道，因为当时的那个人离我太远了，等我看到那个人回家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尸体……我很难过，所以我用了第六条尾巴去救她。”
这让小雪想起以前做的梦：梦里她曾经飞到天空里，穿梭在白云里，当天空变成暗红色的时候，她就掉了下来，坠落到深渊里……
“奇迹般死掉半天又活过来的那个人，从此却成了这山里人们口里的妖怪，他们会在那个人经过身边时议论，说那个人是妖怪……但是那个人没有在意地生活着，直到有天，那个人来到我住得山洞前，发现了我的家，就像你一样，很开心地来找我，但是我并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会找得到我；可是我当时在石头里休息……没有送那个人回家……后来在回去的路上，那个人被妖怪袭击了……等我见到时，那个人已经一个人在医院里躺了半个多月，可是已经没有办法讲话和走路了，我的第七条尾巴也用去了。”
小雪想起了另一个梦：在一片漆黑中找到过一点光线，寻着走了很久，周围很多窃窃私语，等她到了微弱光线的前面，才发现是一面镜子在反着什么光，回头去看光源的方向，是一片漆黑，再回过头来看镜子，里面还是有反光的光线，微弱，但是足以免于让她只身漆黑……现在想想，那面镜子也许并不是镜子，而是山洞的深长隧道的样子……
“还有一个晚上，忘记了是哪一年，我呼唤附近的妖怪来湖边，那个人也来了，像你一样，被我呼唤来……然后也一样，在我只顾着吞它们的时候，那个人被妖怪袭击了。等我注意到的时候，那个人倒在染满了血的湖水里，染得水里的月亮都变成了红色，就是在这里。那个晚上，我用去了第八条尾巴。也是从那个晚上开始，我决定不再让那个人看到我那个样子，或者看到那些血腥的画面；也是从那时开始，我决定每隔一段时间清理一次附近的妖怪，在那个人没有睡沉的时候……我只是想保护那个人。”
小雪也就这样记起了另一个梦：梦到了一颗火红色的月亮，不，那哪里是火红色，应该是血一样的颜色，会让她联想到血，是因为已经闻得到腥味了……
“……那第九条尾巴呢？？”
“第九条尾巴？实际上那才应该是我用掉的第一条尾巴，当时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长久的讨厌着人，明明讨厌着他们的脆弱，居然会用自己的尾巴去救他们……200多年前吧，山林里的人开始忌怕我的存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忌惮变成了对我的谣传，说我会在夜里出来吃人，夜里的山林里渐渐就变得安静很多。其实那个吃人的妖怪并不是我，可却是个狡猾的家伙。有一个晚上，我难得变成一次人的模样，伪装着人类在在山林里引诱着它，却在山林遇到了一个人——是一个女孩子。”
“像谁安排好的，真的只是很短的时间，真的只是一个巧合的山林夜里的相遇，我甚至那时都不屑和她讲任何话，她却一路对我说着各种各样的话，还说着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关于山林有个狐妖妖怪夜里会出来吃人的事情……”说到这里，飒突然歪着头笑，“真的是很唠叨又有点烦的一个女孩呢……”
“……后来呢？”
“后来，山林里的妖怪闻到人的味道了吧，真的遇上了，虽然在我面前，它看来是那么弱小的一只妖怪，而作为人类的女孩，看起来也是那么的脆弱；但就是这样一个脆弱的女孩，被本来扑向我的妖怪轻轻抓了一下就划出了一道伤口，很深，血一只流，按也按不住……很疑惑呢，为什么那么弱小的躯壳，要挡在我的面前……”
飒看向小雪，眼神里既充满了温柔，又隐藏着悲伤，
“现在想想，那才是这一切的开始吧……那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人类，也是我救过的第一个人类。”
飒继续说着，“我想我今天才明白，诅咒的说法是正确的。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一次一次的用一个妖怪的力量的一部分去救她，所以才会慢慢使她和她的家族后代都变得能够看到和接触鬼怪了。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没有躲起来，那么我的气息就会被她找到；我的呼唤也会被她听到……我想，她已经变成我的一部分。”
小雪忽然问，
“……那么我呢，我在你的心里，是什么样的呢？”
“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也’吗？”小雪忍不住还是问了，“你之前的认识的这两个人，都叫做什么名字？”
“‘小雪’。第一个认识的女孩叫做小雪，第二个认识的那个人，也叫做小雪。”
“那么是因为我们都叫做小雪，所以你才对我这样好吗？也、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有点嫉妒呢……”
飒很认真地看着小雪说，
“不呢，第一个是小雪，第二个也是小雪，你也是小雪，从始至终都是小雪——因为样子没有变，声音没有变，笑容没有变，喜欢的和不喜欢的没有变，就连任性和唠叨也没有变，一直都是小雪你呢。”
小雪哭泣起来。
“所以并不是我对小雪你好，而是相反地，是小雪曾经对我好，是曾经保护过我的人，是最重要的人。”
飒将小雪的头埋在了怀里。
小雪抱着飒，感到了一股冰凉：“……你还是很虚弱吗？还没有恢复吗？身体这么冰？”
飒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抱着小雪。
“飒？”
小雪再想看飒表情的时候，却推不开飒了。
然后，小雪听到耳边，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温柔而轻缓地说了一句话：
“对不起，
小雪，
最后的最后，
还是骗了你一个吻，
我也爱你，
一直爱着……”
“……？”
之后，小雪突然觉得眼皮很沉重，小雪以为自己死亡的时刻来了。小雪倒在了地上，恍惚间好像看到眼前有一堆白色的萤火虫飞开，，然后脑袋里渐渐空白。
小雪在闭上双眼的那一刻，忽然意识到连说声再见的时间都没有了……
……
这个时候，正在另外一个城市办公室里的小雪的未婚夫看到这个仍在直播的画面，突然无奈地笑了一下，表情有点落寞地摘下了订婚戒指。
那个晚上，小雪和其他睡在湖边的二十多个人一样，被送进了医院，原来只是昏倒了。
只不过，当小雪醒过来的时候，她说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