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隔天一早瑾萱起来，吩咐厨房熬制药粥，这几日她都亲自照看皇甫松的饮食。
送早餐过来，他已经醒了，整个人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他本来就只是个文弱书生，一枪虽然没有致命，也已经没了半条命。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以为是护士，连看都没看。
“伯予大哥，你感觉怎么样？”
听到这样熟悉的声音，他才微微转头，这时他没有力气起来，只好淡淡一笑，“死不了。”
“对不起。”
是她让他陷入困难绝境，她心里有愧。
“不怪你，生死有命。”
出身在像他们这样的家庭，早就该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有时候，还残存一丝念想。
“瑾萱，你知道吗？我昨晚迷迷糊糊，竟然梦见慧中了。”
他的目光看着床板，眼神空洞，喃喃自语，“慧中她不希望我死。”
瑾萱知道，在伯予的心里，他深爱着他已经离世的妻子。所以，他也只是从自己身上找慧中的影子。
战争残酷无情，夺走了他妻子的命，这么些年来，他也不曾再娶，可见用情至深。
“伯予大哥，昨晚，施承庾一意孤行，对你痛下杀手，铭章不会置你于死地。”
他的眼底生出一丝凄楚，“你相信他是吗？”
瑾萱点点头，“我信，这一次我相信他。”
他没有看她，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不要自责，这一切和你没关系。”
澜军和皇甫氏积怨已久，有些事情，迟早会发生。
他继续说道，“我在这里养伤，好了我就回江南，我答应你，我会阻止皇甫柏北上。”
“伯予大哥，谢谢你。”
他们之间，隔了太多的人和事，他多希望，当初她还在颍川的时候，她叫他一声伯予大哥。只要她有所求，他一定会答应。
外面红灯高挂，彩带飘扬，到处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就只有这里，像个寒冷的冰窖，冻得人瑟瑟发抖。
瑾萱叫人好生伺候着，铭章也派了很多戍卫严加守护。养了一个月，皇甫松好了差不多。
送他上火车的那天，天上下着小雨，铭章和瑾萱亲自到车站送他。
“愿下次再见，我还能叫你一声‘皇甫大哥’。”
“一路保重。”
他一脚已经上了台阶，又回头说，“眼下外国人滋事，皇甫家只会守护国土，希望你也尽快给百姓一个交代。”
这几年，外国人在国内横行，铭章有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扫了鸦片，外国人的军队又驻扎了进来，开战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如果能和皇甫家一致对外，铭章求之不得。”
早前内乱，他无暇顾及这帮外国人，如今他们竟然越来越猖狂，他当然不能放任不管。
“一切小心。”
瑾萱目送着他离开，所有的言语，尽在不言中，下着冷雨的车站实在太寒，她的唇已经冻得发紫。火车缓缓启动，他在车厢内跟他们挥手告别。
车外，铭章将自己的围巾解了下来，又给瑾萱牢牢地裹了一层，她的脸已经冻僵了。他手里呵着热气，给她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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