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求婚
我带着前公司的单子，到了蒋游的华方，某种意义上算得上是投诚礼。所以我刚进去的时候倒也没有人为难我，直到周一开公司例会的时候，蒋游当着全体员工宣布我为执行副总经理。
蒋游宣布的时候，我自己也是一愣。执行副总经理，可是和一开始说的副总经理意义大不相同。执行副总经理职务仅次于总经理，可以掌管公司所有日常工作，甚至可以对其他副总经理负责。
整体说来，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好吧，公司拢共也就五六十人，大部分还是卖场的员工。
一听我是执行副总，有老员工不乐意了，藏在人群里瓮声瓮气的说话。
“对公司都还不了解，就要来管公司，不合适吧？”这算是客气的，不明说反对，只是说我不了解公司。
有客气的就有不客气的：“你带个二三十万的采购合同，就过来当执行副总，我们这里，拿到你这个价位单子的也不是没有。要是每个拿到大单的，都可以做副总？”
蒋游抄手在一旁，仿佛事不关己，并不出来帮忙。
想来也是，如果连这种为难我都处理不了，这个执行副总我也别当了。
我并不搭理这些为难，只是沉着脸，拿眼一直打瞧底下的人。
我不怕尴尬，就这么晾着他们，三五分钟后，吵嚷如菜市的早会现场，终于是安静下来了。
我清了清嗓子，这才说话。
“我的职位是蒋总任命的，我没必要给你们做解释，我只需要给你们解释我的工作。现在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整理公司的架构。也就是说我要重新划分部门，任命各部门的领导职位。正如你们所说，我对公司还不了解，所以欢迎大家推举贤才，当然，我也不拒绝毛遂自荐。”
我的话意思很明显，你们可以不服我，但是你们今后做什么却是我说了算。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在场的大部分都是做销售的，脑子都灵活。哪里听不懂我的话，等我说完，现场的人是发自内心的闭了嘴。
蒋游小动作的抬手到腰间，朝我竖起了大拇指。
其实公司里真正的那些倚老卖老的老资格，早就被蒋游想方设法都赶走，所以今天顶多有些对我不服气的人，却没有真正有资格站出来说话的。
但也正因为这样，公司一团散沙，没有可以说话的人。大事小情都得蒋游过问，她着实累得不行。
我的职务一表明清楚，等我回到办公室，就有心思活络的人，主动找了上门。
自我推荐的也有，推荐他人的也不少。
我先不许诺，但都认认真真的听了他们的诉求。
一天下来，推荐的人不少，但是重复的名字很多。
那些毛遂自荐的，我先压着，因为我还没机会对他们进行了解。
但是这些重复推荐的，我都把名字记了下来，很快安排了职务。
蒋游有些不理解：“这些重复推荐的人里，我看好几个都是平常比较油滑的，或者很爱撑头来事儿的，但是能力却一般。”
我点了点头，明白她的担心：“现在公司太乱，没有凝聚力，而且马上春节，买家电的人也会多起来，我们的团队得赶快建起来。这些重复推荐的人，要么就是人缘好，要么就是在他们里面有些小威信。如果我们现在真是认认真真去挑那些有能力的人，他可能有那个能力做事，可没那个能力服人。慢慢来吧。年后，我把管理制度，职位升降制度，重新规范一下。现在这些有管理员，有能力坐稳当然好，没能力的就按照制度降下去，也都能理解。”
蒋游眉毛一挑，情不自禁的鼓了一下掌：“小安姐，我选你真是选对了。”
我被她幼稚的动作逗得笑了一下，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这第一关总算是过了。
正如我所说，春节是电器卖场最热闹的时候，加上我又增加了几项促销政策。别说卖场的员工，办公室的员工，连带着我这个执行副总，都奋战到了一线，天天的在卖场帮忙。
一直忙到大年三十当天，我才抽了个空回墨城过年。
五妹看了我，一开始还惊喜的笑，后来我一抱她，慢慢的，竟开始有些委屈的样子，眼睛含着泪。
龙语林跟姑妈在厨房忙着，也就只是探头和我打了个招呼，我赶紧搂着五妹进了里屋。
“傻丫头，怎么这么委屈。”我伸手轻轻一点五妹撅起的小嘴。
“哎，燕子姐姐，你总算是回来了。这个家里，简直没法儿呆下去了。”不说则已，一说，五妹的小嘴撅得更高。
“到底怎么了？你给我说。”今天一回家，我也多少觉得家里的气氛有些古怪，没有往年的轻松自在。
五妹一努嘴，意指屋外的龙语林。
“林林姐，和我吵架了，好多天都爱和我说话了，我心里难受。”
“怎么会？林林姐一向很疼你，什么事都让着你的。”看五妹的样子不像说谎，我皱了皱眉，“你是不是惹了她，说了她不爱听的话。”
五妹点了点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总算是啪嗒啪嗒的掉落了下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她和严大哥闹离婚，有些看不下去，然后我就去找严大哥了。林林姐不是说严大哥在外面和人不清不楚骂，我就找严大哥当面对质。不想，不想，严大哥，竟然说……”五妹张了半天的嘴，还是没有说得出口。
“说什么了？”听到关键处卡住，我忍不住有些焦急的催促。
“说，说林林姐倒打一耙，真正在外面有人的是林林姐。还说了……”五妹掀起眼皮，眼睛湿漉漉的看我，不敢再说。
“你这孩子，说话怎么大喘气，有话赶紧说！”
五妹垂下眼，看着手指，说话包在嘴里呜呜突突的听不太清。
“你说什么了？”我听得干着急。
“我说，严大哥说，林林姐还对涂大哥念念不忘！”五妹握着小拳头，涨红着脸说了出来。
我条件反射的摇摇头：“不可能，林林姐不是那样的人。”
我是亲眼看到了那场新闻发布会的，他们对视的眼神，龙语林站上台时候的坚定，怎么可能有假。都说爱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在龙语林和严利朗之间，我非常确认他们的相爱。
“是啊，我也是不相信，还把严大哥骂了一顿。严大哥就让我自己回来找林林姐问。”
“你问了？”
五妹眼泪又下来了：“就是问了才吵架的，林林姐骂我多管闲事。我没被林林姐凶过，一时激动，就说了不该说的话。我就拿严大哥的话问她，问她是不是还爱着涂大哥。不想，她竟然直接和我翻脸，还说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支持你和涂大哥，所以才都忽略了她。还说我们对你和她，是一捧一摔。”说到这里，五妹有些急了，“我们哪里有摔过她，大家都是一家人，都是一视同仁的，怎么可能差别对待。”
我没有五妹的激动，只觉得事情有些怪异。就算我可以理解小兔是她的白月光，但也不至于为了这么一个不可能的人，把自己的幸福生活搭进去吧。
五妹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反正大意就是，想要和龙语林和好又怕她骂之类的。
我抱了抱她，拍拍她的脑袋：“龙语林说得很对，她的事情你不要去管。”
五妹腾然从未怀里挣脱，不敢置信的看着我：“燕子姐姐，你怎么都不站在我这边。林林姐现在这个样子，万一，万一她真找涂大哥去了呢？”
“我相信林林姐，也相信小兔。”我叹了一口气，伸手拉住五妹的手，“你看，因为我相信他们，所以知道这件事情没有可能。你分明也是相信林林姐的，为什么又会听了严利朗的话，就反过来质问她呢？退一步说，就算严利朗说的是真的，我们能怎么做？训斥她的做法不道德，然后强迫她和严利朗和好？”
五妹想了想，摇了摇头，表示做不到。
“所以我们只能什么都不做，林林姐是个成年人，有她自己的想法。如果她有需要我们的地方，我们也一定会站出来。”
五妹吸了吸鼻涕，像是想明白了：“我知道了。那我现在怎么办啊？林林姐已经不理我了。”
“你平时那么会撒娇卖乖的，现在怎么忘了。你害怕林林姐骂你，可能她还害怕你又嘴碎的念叨她呢。今天大年三十，大家都会开开心心的。你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放肆的朝她撒娇，她也拿你没办法。”
五妹领了要撒娇卖乖的使命，一个晚上，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耍宝逗乐。
家里气氛低迷了那么久，其他人哪能不领情，都跟着掺和，气氛慢慢的就好了起来。
零点电话准时响起，我以为是小兔，一看号码，却是狐狸。
我深吸一口，稳了稳心神，这才接起电话。
我喂了一声，电话那头却一直没人说话，我也不着急，只是慢慢的等着。
过了差不多半分钟，那头才传来狐狸低沉的声音：“安安，新年快乐。”
我提高调门，努力让我的声音显得轻快：“狐狸哥哥，你也新年快乐。”
狐狸轻声哼笑：“安安，我不快乐。”
直觉他要说的话与我有关，我不敢接茬，拿着电话的手有些发抖。
“我爸要我带你回家过年，我说我们分手了，然后我就过不好年了。”狐狸说的话像是平常和我开玩笑时候一样，可是语气有些认真，这个玩笑，就变得特别不好笑。
“对不起，都怪我。我要是当时说清楚，兴许就没有这些事了。”我是发自内心的愧疚，虽说当时是为了燕南而不得已，可这也确实是我自私了。
“安安，除了对不起，谢谢，你还有别的要对我说吗？”狐狸的语气沾染上了一些不耐烦。
“我希望你能幸福。”
“好，我会努力做到。”狐狸答应了下来，很是郑重。
然后，又是沉默。我和狐狸，竟是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狐狸哥哥，你初几回墨城？”
“我不回墨城了。”
“为什么？”我惊讶不已。
“我姐姐已经和姐夫离婚，公司也分家了，现在我的公司和房子都在柏城，我没理由回墨城了。”
“对不起。”知道狐狸不爱听，可是心里实在是愧疚得厉害，不得不说。我这半年对狐狸实在是他疏忽了，他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我都不知道。
关于爱道歉这点，狐狸已经懒得说教我了，只是不说话。
“姑妈想你了。”我小声的说。
狐狸也小声的嗯了一声，有些疑惑。
“我也很久没见到你了。”说好每年春节都要在一起聚一聚的，去年就因为盛叔叔结婚而没能聚成。
“我初四回去看阿姨。”像是有些犹豫，狐狸好半天才开口。
“好，我等你。”
好像真的没有刻意说的了，只好很干涩的又互祝了一遍新年快乐，然后尴尬的挂上电话。
电话刚一挂上，又再次响起。我心里正怅然，也没看，直接接了起来。
“狐狸哥哥，还有什么事吗？”
“我是你老公！”
听到小兔气急败坏的声音，刚才的那些怅然，渐渐的开始淡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很爱标榜老公这个称谓。前世期待了二十年的词，现在总被他轻易说出，好像也没有前世那么强烈期待的感觉。
我好像更愿意像前世一般叫他老涂，因为那是独属于我的爱称。我突然理解了那句歌词，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永不分离。我希望我们快快的老去，我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叫他老涂。
“老涂，新年快乐。”
“赶紧下楼，我要冻坏了。”我满腔柔情，都被他打散。
“你傻啊，上楼。”
“不了，我还要回家，你们家人太多了，看着不好。”
还好已过十二点，家人都开始忙碌于睡前工作，并没有人关注我。
我穿了外套，轻手轻脚的开门下楼。
小兔穿得有些单薄，站在单元了门口，体态修长俊朗。
我小跑过去，跳起来整个人挂到了他的身上。他被我撞得后退了半步，手托住我的臀部，稳稳的接住了我。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不回来吗？”我有些嗔怪道。
小兔一直都说不回墨城过年，现在想来都是骗我的，他不过是看我工作忙，想在柏城多陪我几天。
“你也知道我坐火车之类的不方便，今天晚上打车回来的。”
“意思是说你还没回家？”
“不着急，我爸妈也不在乎这些，我回来了他们就挺高兴。”因为他托抱着我，所以我显得比他高了一截。小兔抬头，轻轻的亲我的下巴。我有些新鲜这种居高临下的姿势，霸气的捏了他的下巴，回吻了过去。
好半天，才气喘吁吁的分开，我搂住他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我沉吗？”
“你不沉。”小兔微笑着摇头，然后又说，“只是我力气太小。”
我在他肩膀上锤了一拳，然后滑了下来。
“你过来就是为了看我一眼？”我满心甜蜜得都不行了。
小兔竟然摇了摇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竟然不是为了来找我，我心里有些不舒坦。
小兔伸手在衣服的外兜里拿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然后单膝跪下。
这是？这是要求婚的节奏啊！
我心里大惊，也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只是觉得一个大男人，在我面前跪下，莫名有些害羞和尴尬。我有些慌了，伸手去拽他胳膊，想要把他拉起来。
嘴里还特别不要脸的说着：“别别，别这么大阵仗，我嫁，我肯定嫁。”
然后，小兔成功的被我带得不淡定了。稍稍使了点蛮力，才从我的拉拽中解脱出来。抓住我的手，示意我冷静，然后又恢复了单膝跪地的郑重姿势。
我也知晓自己刚才干了蠢事，有些不好意思的站着原地，朝他抬了抬手：“那个，你说吧。”
小兔懵在原地，半天想不起自己想好的台词。
他深吸一口，缓慢的开口：“我今天在网上看到一条谣言，权当做是谣言吧。有个预言家说1999年世界末日，上帝会降临给人类灾难。”
屁，才没有。我心里忍不住吐槽，毕竟2012我都活过去了的！
“你不要信那些不靠谱的语言。”我没敢吐槽，只好随口安慰。心里还有些疑惑，小兔什么时候信这些了？
“不，重要的不是这个。是它后面问了一句，问如果世界末日的那一刻，你想要和谁在一起。我的理智告诉我应该选家人之类的，可是，你的名字你的脸，就那么直接的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不止世界末日那天想和你在一起，平常普通的每一天，我都想和你在一起。如果今年真的是世界末日的话，我更想要珍惜与你在一起你的每一刻。所以我几乎没有多想，跑出门，商场关门前，终于买到了戒指。然后我就拼命往墨城赶，因为我只想赶紧见到你，告诉你，我爱你，我想娶你。”
小兔从戒指盒里把戒指取出来，目光深情似水。
“我总想着等我把所有事情都解决好了，再来娶你。可是，人生苦短，我不想再拘泥于那些形式，拘泥于一张结婚证。燕子，我爱你，直到末日的最后一刻。你愿意嫁给我吗？”
眼泪流得稀里哗啦，但是却被他那句末日的最后一刻，激得有些出戏。
我把已经伸出去的手握成拳头，不让他给我带戒指。
我吸着鼻涕问他：“今年世界末日，就算到年底也才一年，你就爱我一年啊？”
“咳。”小兔轻咳一声，笑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我爱你，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那你死了就不保佑我了？”我的俏皮劲儿来得特别不是时候，这种关键时刻，因为紧张，就是忍不住一直翻瞎话。
“那就直到我元神俱灭。”
“那……”再说就该扯到修仙什么的上了。话题被我带歪，我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小兔，脑子一拧，有些反应不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小兔现在对我当然是了解有嘉，憋着嘴，朝我装委屈撒娇。
“燕子，我胳膊酸了，膝盖也疼。”
“哦哦。”我赶紧伸手去掺他。
他抓了我的手，也不等我说话了，趁我失神的当下，把戒指套到了我的中指上，然后在我手背上，留下轻柔的一吻。
这才站起来，小幅度的晃了晃小腿，显然跪得有些不舒服了。
我抬手欣赏戒指，铂金戒圈上一颗米粒大的小钻，光泽温暖又柔和。我和老涂是没有求婚这一项的，甚至连结婚的对戒都没有。还是后来他有钱了，才给我买一个大钻戒。钻戒的钻石很大颗，却也并没有什么意义。
欣赏了半天戒指，才后知后觉地感应过来：“我还没答应呢！”
小兔笑着赖皮的朝我一伸手：“那你把戒指还我。”
我连忙侧身，把双手操起来，凶巴巴的看着他：“送出去的礼物，哪有退回的。”
小兔长腿一步跨到我身边，把我揽进怀里：“我连着我这颗心都送给你了，你也要记着不许退回。”
我的深情来得稍微晚了点，我伸手死死箍住他的腰：“我不要退回，我拿我的心和你换。”
“傻瓜，你以后就是我妻子了，哪里还用分什么你我。”
妻子，好美好的词汇。重活一世，兜兜转转，我终于还是成为你的妻子。
回到家，觉得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是不是太久没戴戒指了啊？怎么这个戒指戴在手上，存在感那么强烈。总是忍不住时不时摸一下，抬手看一下。米粒大的钻石而已，怎么越看越觉得扎眼。
我这一些的不正常举动，哪里瞒得住同屋的两个人。五妹很快发现了我的一场，从她床上，扑到我床上，一把抓住我的手。
“今天吃饭还没看到你手上有戒指呢！坦白从宽，谁送你的。”
现在这满心欢喜的状态，我又哪里憋得住，根本不用任何刑讯，直接就坦白了：“刚才小兔来了，向我求婚了。”
“啊！”五妹尖叫一声，可比我刚才更像被求婚的样子，“恭喜你，燕子姐姐要当新娘子了！”
却不料那头，龙语林冷冷的开腔了：“求婚了又有什么用，你们能领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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