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绕床竹马来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昨昔，那些无忧无虑、安静平和的日子······虽然，偶尔也会有些“小”吵“小”闹。
五年前
“啊——”一声极为壮烈的惊叫响遍天字山，某个房间的角落里，一个少年脸色惨白的指着面前一丝不挂光着屁股的孩子，一双手抖啊抖：“子、子、子轩！你···你···你怎么会···会···会是个·····”
见到少年如此神色，韩宝宝突然觉得十分有趣，总是一般正经的师兄竟也有如此脸红慌乱的时候！
韩宝宝偏头诡谲一笑，故意学着他的语气结巴道：“会···会···会是个怎样呀？师兄你说啊！”说完，还颇为得意的光着身子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唰——少年的脸彻底红透了，连耳尖都泛着点点粉红，低着头二话不说扯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硬是将眼前这个让他头痛不已的小鬼包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然后摔门而去，怒冲冲地直奔师傅的房间。
“师傅你怎么不告诉我子轩是个女孩子？”小逸辰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一进门就嚷嚷起来。
一直在假寐的天机老人连头也不抬，闭着眼对脸颊泛红衣衫不整的小逸辰唏嘘道：“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隔着半座山就听见你的声音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家伙我虐待徒弟呢！”
“没、没有的事！”小逸辰立马矢口否认，脸却更红了，完全的不打自招。
“哦——”老人长眉一挑，睁开一只眼，颇为有趣的观察着自己徒弟的囧态。待看清随后赶来笑得满脸奸诈的韩子轩后，向其眨眨眼，咳嗽一声清了下嗓子，然后老着脸一般正经地说：“子轩，你来说说，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闻言，小逸辰也怒视过去。
“师傅，师兄，我···我···”韩宝宝惊得一怔，委屈得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竟也真的哭了起来：“哇——我、我不知道的！男孩、女孩···有什么区别吗？怎么你们都这样——哇——”顿时哭的昏天黑地，梨花带雨，鼻涕一把。
瞧见韩宝宝这副摸样，小逸辰一愣，心中又疼又气，竟不忍再视。
也是，子轩从小就在寺庙中长大，清规戒律，如今也才年仅八岁，怎会明白男女有别？自己大她那么多岁，干嘛去责怪一个小孩童！
想到这里，小逸辰充满了懊悔，在心底狠狠的自责了一番。然后红着脸，忸怩的上前去摸着还在嚎啕大哭的韩宝宝的头，轻言细语地说：“子轩，对不起，是师兄的错，师兄不该怪你的！这样吧，只要子轩不哭了，你要什么师兄都给你，好不好？！”
韩宝宝一愣，抬起充满水雾的眼睛望着自己。由于刚刚哭过，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显得格外明亮，一脸招人疼的乖巧摸样。
“师兄说的可是实话？”
韩宝宝顶着一张精致的如同人偶般的脸，带着天真的妖异和无邪的诱惑，如同蜜饯般软甜的嗓音，飘忽而细弱地问：“那——师兄会对我负责吗？”
“嗯！”在韩宝宝的目光里闪了神，小逸辰想都没想就重重地点了下头，点到一半才发现形势不对，结结巴巴地问：“子···子轩？你、你、你刚刚说···什么？”
韩宝宝瞅了他一眼，抬起白嫩的小手指着一直在看好戏的天机老人，一脸无辜地说：“师傅说过了，男女授受不亲！可是师兄，我们都一起同床共枕那么久了，一起吃一起住一起玩，还一起洗澡······师兄，人家是女孩子嘛~你不觉得该对我负责么？”
······小逸辰张着老大的一张嘴，半响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末了，韩宝宝不满意地对着石化中的小逸辰一嘟嘴：“师兄说话果然不算数！不过我韩子轩可不是那种耍流氓的人，所以苏——美——人——你放心，子轩会对你负责的！”韩宝宝说完，拍拍自己瘦小的胸脯，对着还在装作假寐的天机老人抛去一个媚眼，笑嘻嘻的就红着眼眶出去了。
“你们是故意的吧，一起来耍我？”
石化了良久的小逸辰终于回过神来，瞪着一直在假寐的天机老人，使尽全身力气却只憋出了这几个字。
“唉——”老人幽幽地叹了口气，一脸幽怨地瞪着面前衣衫不整的小逸辰：“本来只是赌着玩的，你竟然真的一直没发现~”
赌着玩的···
着玩的···
玩的···
轻飘飘的一句“赌着玩的”，自己就被这两个爱玩的家伙给卖了······
苏逸辰失魂落魄地飘出去了······
待屋内安静下来后，老人终于睁开了双眼，沉静深邃的目光暗藏汹涌：“不战而屈人之兵么···小家伙学的真快。”
一个驼着背，脚步蹒跚体态臃肿的中年人端着茶水走了进来，一直在沉思的老人忽的目光一厉：“老陈，你觉得如何？”
名唤“老陈”的男子约四五十岁，脸上已见皱纹沟壑甚深，一头发半白不黑，浑浊的目光讳莫如深，隐隐中抿过厉色，“老爷不是已经有所定夺了么？老陈我永远效忠于您的决定！”
老人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慢慢站了起来目光悠远的望着窗外：“老头子我老啦，用不了多久，这天下就是他们的天下了！只是······”说到此处，老人明亮的眸子却黯淡了下来。
“只是？”陈叔不解地接过老人的话。
一阵微风拂过，四月的天字山正是鸟语花香，花红柳绿的阳春时节。窗外一阵阵嬉笑，一个小小的孩童俏皮地指着一个少年大喊“苏美人”，脸红的少年怒号着扑上去，却扑了个空，绿油油的草地上尽是两人相互追逐的身影，笑声不绝于耳。
窗外嬉戏一片，屋内的气氛却无比压抑。
天机老人神情黯淡地说：“只是···希望他们今后不要迷失了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弄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毕竟他们都是我亲手教出的徒弟，老头子我早就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了。不想看到他们反目成仇自相残杀的那一天啊！”
“怎···怎么会？！”
老陈一怔，惊得手中的茶壶落地而碎，支离破碎。
“历史···总是有惊人的相似之处！”老人苦笑着，眼神却愈加黯淡了：“我也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但···凡事，还是有个准备的好。”
“所以···所以，您才会专门制定了那条师规么？那唯一的一条师规，所有弟子在下山前必须立下毒誓的那一条师规！”
毕竟是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惊讶之余，老陈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波澜不惊地也看着窗外嬉戏的二人：“是啊，山下的世界对于这些孩子来说也许很残酷。有些事有些人，不得不防！就算···他们还只是孩子······”
只是，多年后那惨烈的结局，老陈方才知道，自己还是将人性的复杂揣摩的太浅了。
这世上，最难预料的，便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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