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动摇
第三十二章动摇
夜已深，
月亮被阴霾团团围住，漆黑的夜空没有一丝光亮。
战魂的军营里处处萦绕着刚打完胜仗的热闹氛围里，张灯结彩，谈天说地开怀畅饮。然而，在偏院角落的一间小屋子里，却是漆黑一片，只有丝丝微弱的烛光，一位白衣少年静静地坐在桌前，桌上放着一个信封，那是从京城苏逸辰那里寄来的信封。望着那信封，少年的眼里满是寂寥落寞。
喧闹与寂寥形成鲜明对比。
“小公子？”穆颜推开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让她狠狠的震惊，这是她第一次在韩子轩的眼神里看到这般神情——死寂空茫，仿佛是没了魂。
面白似雪，朱砂凄艳。
寂寞如刀锋，荏弱不胜衣。
这样的人••••••穆颜心一紧，慧极必伤。
这样的人••••••多半命数有损。
她的苍白脸庞在昏黄摇曳的灯火里忽明忽暗，眸中漾出倦意，低声魅语，如喃如叹：“为何非得如此••••••为何，你们非得逼我到如此地步••••••一边是同门之谊，一边是君臣之义，你们让我如何选？”眼波流转，似有戚戚。
刚伸出手触碰到那信封，韩子轩指尖一颤，蓦地咬住下唇。
怎么选？
多年不见，多年•••未曾联系，可你第一次主动写信与我，却是••••••
心里，猛地一凉！似乎有什么跟着崩塌了••••••
心几乎已在淌血泣红，但眼里清亮宁定如故。
她不能哭，
更不愿哭！
正兀自出神，秦天耀那个大嗓门一声“子轩”，生生将韩子轩从沉思中拉了回来。韩子轩迅速的收起桌上的信笺，立马恢复了先前的悠然自得，长袖宽袍，神容恬似。明灭灯光下，颇有股静若处子之美。只是，那满是寂寥落寞的眼神却没来得及收回，全收入冲忙进入的秦天耀的眼底。
秦天耀愣在了原地。
他眼中的韩子轩这几天总是精神恍惚，甚至显得有些虚弱无力。
有时会怔怔地盯着自己，一盯就是半天，一言不发。
当自己和她对视时，他却又若无其事地瞥过头去。只是，在刚才那一瞬间的表情，他从她眼里看到的，居然是••••••痛苦？！
痛苦。
这种表情怎么会出现在韩子轩韩小神仙的脸上？
秦天耀的呼吸渐渐加重，大步冲向前拉住韩子轩的手，头也不回地便往外走去，边走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还在发愣的穆颜说：“穆丫头，你家小公子借我一晚！”
•••
••••••
等韩子轩回过神来时，自己已被秦天耀拖至热闹的大街中央。
望着街上一片红红火火张灯结彩的热闹场景，满街挂满了花灯灯笼，身边走过一对对柔情似水的男女夫妻，韩子轩与秦天耀微微都有些发愣。
这是个••••••什么情况？
原来光顾着带兵打仗，两人竟都忘了今日是一年一度的“七夕”。
“两位公子，要买花灯吗？”
路旁买灯老汉叫住了两人：“七夕节都要提灯过节的，两位过来看看花灯吧！”
果然，大街上男女人人手上都提着一盏玲珑花灯。
五光十色，流光溢彩。远远望去，大街犹如一条蜿蜒的火龙。
只是，这提灯人，均是一对对男女情侣。哪有•••••••两位男子提花灯的？
未等秦天耀回应老汉，韩子轩就拉着他走出了人群。
“子轩•••”秦天耀轻声开口，却发现身边人并没有丝毫回应，只是一直低着头拉着他的手漫无目的地走着。
秦天耀微微瞥了眼两人一直牵着的手，不是没有注意到周围人朝他们投来的异样眼光，秦天耀都凶神恶煞的一一瞪了回去。只是，对着这样的韩子轩，秦天耀实在是不忍心再甩开她的手。
的确，自己是常拿韩子轩的容貌开玩笑，但是，那也只是玩笑而已。
秦天耀很明白自己并不是真的喜欢男子，但不知为何，每当对着韩子轩时，自己总会萌发出想和这个人过一辈子的想法，难道自己•••真的是••••••
“天耀，你想要皇位吗？”一直沉默的韩子轩突然开口询问了这样一句话，愣的秦天耀狠狠一呆，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过，秦天耀也不想含糊，拖泥带水不是他的个性，而且自己的心思韩子轩早就心知肚明，于是开口就是一个字：“想！”
“你为什么想要皇位？名、权、还是利？”韩子轩语气冷的让人不寒而栗，却听得秦天耀心里很不是滋味。
“都不是。”秦天耀深深吸了口气：“子轩，我记得当初你问过我的处世之道，我也回答过你。如果你真的忘了，我不介意再说一遍。”说到这里，秦天耀停了下来，深邃的目光静静地望着韩子轩：“只是，这些天，你到底在困扰着什么？”
“我不信了。”韩子轩突然又说出了这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要不是本将军头脑反应够快，天资过人，还真不知道你这句话接的是我上一句话的前半部分！秦天耀暗自抹了把冷汗，哈哈干笑几声，这才拉住韩子轩停下了脚步，双手按住她的肩头，逼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目光微有些不快：“为何不信我的处世之道？”
“因为没有人可以抵挡的住诱惑。”韩子轩静静地望着他，秦天耀惊讶的发现，韩子轩的眼神竟与原先一般清莹无垢，可她却是带着这样清澈的目光说出了人们内心的阴暗。这让秦天耀没有来的感到一股怜惜，这样干净的人儿，不该趟入这股浑水。
“你不是说，你的处世之道是‘济安世，利万民’么？我不信你若真坐上那个位置后还能这般想，我不信你能抵挡的住种种诱惑，我不信你能一直保持这种信仰，我不信你不会变！”韩子轩有些歇斯底里的喊了起来：“连从小一起长大的人都会变的面目全非，为了权与利而不顾一切，还有什么是不会变的？！”
“子轩！子轩！韩子轩你冷静点！”秦天耀冷着脸，重重地扇了韩子轩一巴掌：“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也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秦天耀做人一向顶天立地，问心无愧！你若真的不放心，尽可站在我身旁用自己的眼睛来验证，等到千帆过尽，山河永寂，再来看看我秦天耀当年说的话可信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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