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昔年看花人
第四十五章昔年看花人
心像是被一把钝了的锉刀残忍地割开，悲痛从伤口流出，撒落一地忧伤。
韩子轩死死地盯着桌上那沾满了鲜血的信笺，一动也不动。
泪一滴滴落到信笺上，将血晕染开一朵朵艳丽的花。
一抹脸，竟是满脸的眼泪。
真是好笑，我为什么要哭？
为什么我会哭！
狠狠地擦掉脸上的泪水，连脸上被扯掉了几块皮也毫无感觉。
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只是在不停的笑，不停的笑，不知在笑什么，为什么而笑，却边笑边流眼泪。
这凄厉的笑声惊动了屋外的人，秦天耀一惊，直接破门而入，眼前看到的却是让他如此心痛的一幕。
颤抖着手将匍匐在地的白衣少年紧紧抱在怀里，“子轩，昔人已逝，你这副模样样子，你师父在天上会、会心痛的。”
“师傅那么厉害，他怎么可能会出事？！”韩子轩在秦天耀的怀里歇斯底里的尖叫，拼命挣扎着：“你们骗我，你们都骗我！他是这样，师傅是这样，连你也是这样！你们为什么都要骗我？！”
“我们没有骗你！”穆颜抓着韩子轩的双手：“天字山被一场大火烧得生灵涂炭，灭绝人迹，所有飞禽走兽，花草树木，寸草不生！你还在奢望着什么？”
轰隆——穆颜的话仿若晴天霹雳，震的韩子轩一个心惊。
疯狂的挣扎渐渐停了下来，韩子轩嘶哑地喃喃：“师傅他••••••真的，不在了吗？”
整个世界突然变暗了，心脏也变得异常沉了。脑子里一片迷蒙，身体开始失重，似乎要飘起来。她这才猛然发觉，师傅，是真的不在了。
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化成喉咙里一股腥甜的咳嗽，一口喷出，白衣上星星点点的全是触目惊心的红。韩子轩还未来得及反应，便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恍惚中，韩子轩似乎听到了穆颜歇斯底里地哭泣，万分凄厉地喊着：“子轩——”
又似乎听到了有谁在自己的耳边语调轻柔的说着什么，那声音分外的宁和平静却又带了几分决绝的意味，她听得不太真切，只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同生共死••••••”
一阵剧痛，韩子轩猛地睁开眼，却看到了漫山遍野的桐花树。
她想，她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会回到了天字山？
•••
••••••
花开花落昔年同，往事成空。
山远水重重，一笑难逢。
今年花胜去年红。
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夕阳西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驮着一个孩童艰难地盘曲在蜿蜒的山路上，耀眼的夕阳将这一老一少的身影拉的老长，曲折的小路被老人小心翼翼的走的极为平稳，漫天的桐花落了他们一身。
白发老人那因长时间驮着背上孩童而习惯性驼起的脊背，很难看出它曾经挺直的模样。慈爱的笑容布满那满是沟壑的脸庞，沟壑中流淌过的是岁月的长河留下的印记。
“桐花好漂亮啊！”孩童奶声奶气地嬉笑着，随手一伸摘下一朵桐花便插在那白发上，重重地在老人地脸上打了个响亮的啵儿，笑嘻嘻地揶揄道：“师傅也好漂亮啊！”
老人眼角的沟壑弯的更深了，出声叱喝，语气里却满是掩盖不住的溺爱：“就你淘气！说吧，今天又下山干了什么坏事去了？是砸了李嫂家的蛋，还是又把王妈家的老黄拉去剃毛了？••••••自从你来了以后，这天字山可比从前热闹多了，每天都有人不辞辛苦地爬到我那儿去专门‘探望’我这孤家寡人呐！”
“师傅才不是孤家寡人！”白衣娃娃暗中吐了下舌，双手环抱着老人的颈子，就在白发老人的脸上又是一记响亮的薄儿~奶声奶气地喊着：“师傅才不是孤家寡人，子轩会一直陪着师傅的哦~”
“哈哈••••••这么多年，我的轩儿个头没长什么，这撒娇的本事倒是与日俱增啊！”
“师傅~”
“师~傅~”
娃娃一声声娇声娇气地亲昵，喊得人心都酥了，老人慈爱地眯起眼，意味不明地望着天。
如果可以，师傅也愿意看着你长大，
如果可以的话••••••
只是••••••很多事，并不是愿意就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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