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夫人怎么了？”聂蓁蓁看到她的反应，更加确定了她就是她的姑姑，聂怀枫。
“没有什么事。”可能是因为知道了她姓聂的缘故，聂怀枫的语气变得稍加缓和，“只是姑娘恰好和我娘家同姓，因此感到有些亲切。”
聂蓁蓁笑得眯起了眼：“我第一眼看到何夫人的时候，也觉得很是亲切。”
“聂三姑娘和何夫人这是在聊什么？”罗夫人招待完了宾客，就赶来好生招待聂蓁蓁，就看到了聂蓁蓁坐在末桌和何夫人聊得正高兴。
罗夫人暗自蹙眉，这何夫人一向对所有人都不假辞色，不愿意奉承讨好，怎么今日对聂蓁蓁如此和颜悦色？
“我刚刚看见何夫人，就觉得合眼缘，就来攀谈一下。”聂蓁蓁告诉罗夫人。
罗夫人点点头，笑道：“那想必两位都认识了？”说着，她拍了拍何夫人的肩，对聂蓁蓁道：“这是何老板的妻子，何夫人。”又转向聂怀枫，道：“这是聂城城主的嫡女，聂三姑娘。”
话音刚落，就听得“啪擦”一声，聂怀枫的茶杯被她不小心摔在地上，而她浑然不觉，只是呆呆地看着聂蓁蓁。
她知道了。她知道了眼前这个姑娘为什么眼熟了。因为她是她的大哥的亲生女儿，她的嫡亲侄女。
罗夫人忙叫丫鬟过来打扫，又关切地问聂怀枫有没有伤到哪。
聂怀枫机械地摇摇头，光顾着看聂蓁蓁。她离家出走的那年，聂蓁蓁还在赵晚之的肚子里。一晃十五年，聂蓁蓁都已经这么大了。
她从聂蓁蓁的脸上隐隐约约地看出了她大哥聂清正和大嫂赵晚之的影子。
聂蓁蓁任由聂怀枫看着自己，她也看着聂怀枫。脸色苍白，眼睛里的眼泪好像下一秒就要决堤。
罗夫人不知道聂怀枫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她怕吓到聂蓁蓁，万一聂蓁蓁在她这儿不高兴了或有了什么闪失，聂城放不过罗城，罗城城主也放不过她。于是心下对聂怀枫很不满。
“既然何夫人没有什么大碍，那就都入席吧。”罗夫人道，然后转身面向聂蓁蓁，做了个请的手势，“三姑娘跟我来。”
聂蓁蓁回头俏皮地朝她眨了眨眼，就跟着罗夫人走了。
只留下聂怀枫因为聂蓁蓁而想起了聂府，想起了老城主老夫人。
而此时的外院，早已是一副觥筹交错的和谐场景。聂清意坐在罗城城主旁边，和罗城城主说着话，而其他大人也知晓了聂清意是聂城城主府的五爷，都有着劲儿加倍奉承他。
这时何老板拿着酒杯走了过来，先敬了一杯罗城主，说了些祝寿的吉祥话。
然后又倒了杯酒，要敬聂清意。也说了些吉祥话，然后何老板一口就干了酒。
聂清意看着杯中酒，并没有马上喝掉，他抬头问何老板：“听说何老板以前去过聂城？”
何老板没想到聂清意会问他问题，也没想到聂清意知道他去过聂城。
而其他的人也很惊讶聂清意主动和别人搭话。
凛了凛神，何老板回答道：“十几年前确实去过聂城做生意，只是好久没去了。”
聂清意“唔”了一声，然后又问道：“那何老板对聂城的印章怎么样？”
“山好水好，繁荣富庶，确实是个好地方。”
“那么，”聂清意顿了一下，继续问，“何老板觉得那里的人怎么样？”
何老板听了这话，目光有些飘远，在回忆里翻出了十五年前第一次遇到聂怀枫时候，她的样子。
然后他道：“人也很好。”只可惜此去经年物是人非。
聂清意把他的表情看了个清楚，然后点点头，抬手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何老板看他喝完了酒，也就退了下去。
聂清意又被其他人围着敬酒。
宴席结束，就又是另一番玩闹。到晚上晚宴结束，宾客才陆陆续续地告别离开。
何老板和何夫人除了罗府，正在罗府前准备上马车的时候，被人叫住了。
他们两个回头，发现是聂清意和聂蓁蓁。
何老板马上上前打招呼：“聂五爷。”
一句聂五爷，让他身后的聂怀枫完完全全知道了聂清意的身份。她伸出头细细打量着聂清意，然后认出了聂清意。
她离开家的时候，聂清意十岁。十岁的聂清意和现在二十五的岁的聂清意差别不是很大，只是身量高了，脸长开了而已。
聂怀枫偷偷缩回了头，她怕聂清意认出他。
聂清意走上前，指着身边的聂蓁蓁对何老板说：“这是我的侄女，她今日受何夫人照顾，说很喜欢何夫人，就过来打个招呼。”
何老板忙道：“拙荆照顾聂姑娘，是她应该做的。”
姑姑果然没告诉他，她是聂家的女儿，这是聂蓁蓁的第一反应。商人果然圆滑，这是聂蓁蓁的第二反应。
聂蓁蓁扬起笑：“我很是喜欢何夫人。不知道我能不能何府借住几日呢？”
乍听到这个要求，何老板和聂怀枫都愣了。
聂清意帮聂蓁蓁解释道：“她从小不习惯住客栈。她喜欢何夫人喜欢得紧，不知道何老板能不能同意我们借住几天？”
何老板自然是求之不得极为愿意，毕竟他们是聂府的公子小姐，这个关系人脉对他的生意大有裨益。
“可以啊。当然欢迎。”聂怀枫也是极为愿意，试想十几年没见的自己娘家的弟弟和侄女要来自己家住，怎么会不愿意。
倒是旁边的何老板见她爽快地同意，很是疑惑，因为聂怀枫向来不喜欢这种交际，他刚刚还以为她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聂蓁蓁很是高兴：“那我明日就和小叔叔上门来叨扰了。今日就先告辞了。”
说着，拉了聂清意就想走。
聂清意对何老板说了句告辞，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聂怀枫，笑着道：“劳烦何夫人准备。”
聂怀枫看着十几年没见的弟弟站在自己面前，强忍着眼泪不留下来，只是笑着说一定会准备好。
聂蓁蓁和聂清意听了，就相携着走了。
月光下，长街上，聂怀枫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突然觉得十几年缺失的那种安全感和温暖，今晚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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