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何维正向后退了一步，一时不敢相信，心里千转百回。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聂怀枫姓聂，聂清意姓聂。聂怀枫是聂城人，聂府也在聂城。
至此，他终于懂了她之前的那句“我如果不跟你在一起，我可能是一品朝员的夫人，可能是皇子皇孙的皇妃，甚至可能是执掌一宫的贵妃”。
是啊，她如果不跟他在一起。这天下的财富尊荣唾手可得。毕竟，聂家的嫡出大小姐位同郡主。
再没有理由这样厚颜无耻地缠着她。何维正突然认清了这件事，他感到身心俱疲，得而复失的感觉流经他的千筋百骸，疼得难受。
聂怀枫深深看了他一眼，道：“祝你生意兴隆富可敌国，千孙百代家宅安宁。后会无期。”
然后倒是勾起了一个笑，那种解脱的笑，就像是他第一眼看见她时，那种张扬明媚的笑。
说完转身就走。
何维正看着她离开，却是没有再说一句挽留的话。
自此，前缘尽散，再也不见。
聂怀枫坐在马车上，缓缓驶离何府。
聂怀枫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还是流了下来。恰巧聂蓁蓁打帘进来，看见这一幕，她坐过去：“姑姑。”刚想安慰她，就看到她摆摆手，聂蓁蓁也就住了嘴。
只听见聂怀枫靠在车背上，一句一句地轻声说：
“我知道他爱我的，可是那又怎么样？他爱我，但是更爱他的权势。”
“他放不下他的野心，我放不下我的骄傲。”
“我私奔，我为了跟他在一起逃出府，就不可能再有脸说我是聂家的姑娘。”
“可他，却又偏偏需要借助权势。”
“也算是，有缘无分吧。”
一个月后，罗城何家何老板抬贵妾薛氏为妻。
一个半月后，罗城里有谣言说，何府之前那位夫人十五年没有生孩子，而薛氏被纳进来十多年，也没有生育，这都是因为何老板不能生育。
还有谣言说，薛氏为了争宠，为了挤走原配，为了当上正室夫人，竟然外面养了野汉子私通，就是为了能怀孕。而她现在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何老板的而是那个野汉子的。
有人又探听到薛氏出自薛同知府，便有人说是薛同知家的风气教导不好，才养出了这样的姑娘，逼得薛同知为了保护自家的名誉和薛氏断绝关系。
而这一切谣言的散播者，就是甲一他们，这就是聂蓁蓁吩咐甲一他们去做的事。
薛同知和薛氏断绝父女关系，薛氏再没了靠山，又被百姓说是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种，这两下加在一起，让原本对她千般好万般好的何老太太突然变了脸，对她百般不待见起来，甚至还动不动就打骂起来。
何维正在聂怀枫走了之后，一直打不起精神来做生意，又有聂清意在里面动手脚，生意也摇摇欲坠。
何老太太听说了聂怀枫的真实身份，悔得不行，直说要休了薛氏再迎聂怀枫回家。
一时之间，何府日日家宅不宁。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略过不提。
此时的聂蓁蓁聂清意他们才将将回了府。
聂怀枫刚进府就被迎进了聂老夫人的院子，老城主和聂清正他们知道消息，也都赶了回来。十几年没见面，当然就是抱头痛哭嘘寒问暖之类的，这些略过不提。
而另一边的聂蓁蓁因为赶路太累，就回了院子沐浴更衣休息。
等聂蓁蓁沐浴过后刚睡着不久，枕雨就叫醒了聂蓁蓁，神色匆忙。
聂蓁蓁有起床气，被叫醒实在是面色不佳，但是看到枕雨着急慌张的脸色，还是压住了气，问她：“怎么了？”
“我刚刚打听来的消息，说刚回来的大姑奶奶要去无是庵出家！”
聂蓁蓁听了这个消息，顿时睡意全无：“快侍候我穿衣。”
无是庵无是庵，不就是之前从聂城到罗城途中经过的那个吗？
聂蓁蓁赶到聂老夫人院子里的时候，发现因为聂怀枫回来的缘故，老夫人正厅里来的人都齐了，各房各院的主子都齐了，包括也回去休息了的聂清意。
她往里面看去，聂怀枫跪在老城主老夫人脚边，两只手紧紧握着老夫人的两只手，正哭得伤心。
聂陶陶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聂蓁蓁，小幅度地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聂蓁蓁悄悄挤了过去，问她：“这是怎么了？”
聂陶陶抬抬下巴，示意聂蓁蓁看聂怀枫那个方向，道：“一开始还好好的，家人十几年没见，互诉衷肠，我们几个小辈也互相见礼，倒还和乐。只是后来姑姑突然提起说自己不孝，要去无是庵吃斋诵经为祖父祖母祈福。”
聂陶陶话音刚落，聂蓁蓁就听到聂怀枫哭着道：“女儿再也没脸在府里住下去，只求在庵里了却余生，倒还能为爹娘，为聂家祈福。”
老夫人紧紧抱着她，哭着骂她：“这是你的家，你住在府里谁敢说你？你好久没有回来，陪陪娘亲不行吗？非要去那庵里？”
大夫人也在一边劝着聂怀枫，可她一向倔强，确实不肯。
最后，聂老夫人同意她去无是庵里带发修行，而聂怀枫答应聂老夫人隔半个月就回来一次住两天。
事情总算解决，吃过饭，老城主老夫人单就留了聂怀枫在他们院子里过一夜，说些体己话，其余的人都散了。
回去的路上，聂蓁蓁看到四老爷小心翼翼地扶着怀孕的四夫人回房，觉得很是诧异，之前那个宠妾灭妻一定要休了四夫人的四老爷怎么变得这样了？
大夫人好像看到了聂蓁蓁的疑惑，在她身边轻声道：“你走的第二天，戚姨娘去你四婶房里打骂你四婶，被你四叔恰好看到。后来晚上又在戚姨娘的院子里的树下发现了咒你四婶的小人。你四叔大怒，就把戚姨娘赶到了外面的庄子上。”
大夫人说完，兀自叹了口气：“你这四婶，倒是越发有手段了。”
“都是被逼的。”聂蓁蓁冷眼看着，脱口而出。
聂蓁蓁的这句话让大夫人为她侧目，想了想大夫人点头：“对啊都是被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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