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用过晚饭，老城主让冯叔陪着赵欢麓去了定王府。
和老定王妃说了赵欢麓要住到聂府的事情。老定王妃体谅城主夫人许久不见娘家人的心情，同意了赵欢麓搬去聂家住。
于是当晚，赵欢麓就带着自己随身伺候的丫鬟小厮和行李住到了聂府。
聂府近松院内，大夫人赵晚之亲自上阵忙前忙后地指挥丫鬟奴仆收拾院子。
赵欢麓走进来看到这一幅场景，忙迎上前，对大夫人道：“姨母快歇着，谢谢让丫鬟们去忙就好了，您何必亲自看着？如果累坏了您，我回去可是要被祖父和爹训斥的。”
赵欢麓像极了他的父亲景郡王世子，大夫人一看到赵欢麓，就像看到了自己亲弟弟少年时候的模样。
“这有什么累的？我就看着，免得这些丫头个个偷懒手脚慢。”
“麓儿一来，娘这心就偏到麓儿那里去了。连我都不管不顾了。”
大夫人和赵晚之循声望去，发现是聂蓁蓁走了进来。聂蓁蓁身后的枕雨和扶风分别抱着褥子和锦被。
“表姐这是作什么？”赵欢麓看着那两个丫鬟手里的东西。
“这是娘前几日刚吩咐人给我新打的褥子和锦被，可软可暖和了。我还没来得及换上。”聂蓁蓁摸了摸那个被子，露出舍不得的表情，“娘说先给你来用。”
“那这真的谢谢姨母，也委屈表姐割爱了。”赵欢麓笑着凑上去。
“谢什么？这不入秋了，我怕你着凉，先给你用。蓁蓁那里，我回头再吩咐师傅给她打一床就好了。”
“要谢，自然就要谢。”
“幺幺，可又要胡闹了？不就是床被子，哪还有讨着弟弟的感谢的？”大夫人无奈的斥责了一句，却也没有真的斥责的意味，反而是一些宠溺的无可奈何。
“我为了把这条褥子和被子带来给麓儿表弟，我都动用我的两个大丫鬟了，生怕其他小丫鬟手脚不伶俐，摔了这条褥子和被子。”聂蓁蓁指着旁边的婆子，让她们把把枕雨和扶风手里抱着的褥子和被子接过去，说了句小心些，又道，“平日里这些粗活，我可都不让她们做的。”
听了这话，赵欢麓夸张地做了一个拜下去的姿势，起身笑道：“那多谢幺幺表姐对我的疼爱，也谢谢这两位姐姐。”
聂蓁蓁哼了一声，道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大夫人在一边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外甥一点儿也不生疏，心里也很是高兴。
忙了半晌，近松院总算是收拾好了，华丽舒适非常。
大夫人又拨了四个丫鬟两个小厮供赵欢麓差使。
“这倒是时间也不早了，我也就回去了。”大夫人又看了一圈院子，觉得差不多了，也没有什么可添置的了，于是就携着聂蓁蓁准备走，“你早些休息。若有什么住得不称心的，就来同我说。”
赵欢麓笑着应了，送大夫人和聂蓁蓁出门，道：“我明早再来给姨母请安。”又转向聂蓁蓁，“我明天再去叨扰表姐。”
聂蓁蓁懒洋洋道了声候着你，就随着大夫人一起走了。
回了院子，枕雨扶风侍候着聂蓁蓁洗漱。
扶风是嘴巴闲不住的性子，她一边把蓁蓁的步摇从头上摘下来，一边开口说着话：“表少爷和大夫人长得眼角眉梢处也有些相像。现在细细想来，姑娘和表少爷也有些相像。”
“他和我娘是嫡亲的姨母和外甥的关系，他和我是嫡亲的表姐弟关系，相像是自然的事了。”聂蓁蓁不以为意。
“姑娘说的是。不过表少爷小小年纪就已经这么好看了，以后长大了肯定跟我们家的五老爷不相上下。”扶风帮聂蓁蓁梳着头。
突然听到聂清意的名字，聂蓁蓁有些晃神，然后发现除了今日在老夫人那里匆匆见了一面之外，自己和他已经一天没有说话了。
“枕雨。”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陪我去外面走一走吧。”
“姑娘，都挺晚了。怎么突然想到外面走一走了？”枕雨劝道，“外面可也挺冷的。”
“刚刚吃的有些积食，我就是想出去转一转了。”聂蓁蓁站起身，“好枕雨，现在也算不得晚。”
“姑娘要是着了凉，大夫人可饶我们不得。”枕雨叹了口气，好声劝着她。
“哪这么容易着凉？我多穿一件衣服就是了。”
枕雨实在拗不过她，只好去取了秋天穿的斗篷给她披上，又取了灯笼。和扶风陪着聂蓁蓁一起出了门。
晚上到底还是有些凉的，夜风吹过来，凉到了骨子里。
聂蓁蓁走着走着就到了壶题院的门口，她看着院子里还依旧亮着灯，猜着聂清意现在应该在看书或者是练字。
“姑娘是要去找五老爷吗？”枕雨看着聂蓁蓁站着看着壶题院的院门，出声问道。
“没有。”聂蓁蓁极快地否认了。然后过了很久，她叹了一口气。
“我只是恰巧走到这。我们这就回去吧。”聂蓁蓁到底是没有决定走进去。
“请问是三姑娘吗？”壶题院的守门婆子看到了聂蓁蓁，忙赶出来问，“姑娘是来找五老爷的吗？还请姑娘等候一下，奴婢去通传。”
“不用了。”聂蓁蓁阻止她，“我就是逛着恰巧走到了这里。你别去通传了，省得打扰了小叔叔。”
守门婆子看了看聂蓁蓁，又看了看院子，低声应了声是。
“你也不要和小叔叔说我来过这。”
然后聂蓁蓁再看了一眼院里亮着灯的屋子，就转身走了。
守门婆子看着聂蓁蓁走远，想了想去找了戚风。
回了院子，聂蓁蓁让枕雨扶风侍候着沐浴，然后让她们两个出了门侯着。
坐在浴桶里，聂蓁蓁想着刚刚的事情，有些懊恼，刚刚不管怎么说，既然都走到了壶题院门口，就应该进去瞧瞧。
又想到那个守门婆子会不会把自己来过的事情告诉聂清意。
再想到扶风不是说聂清意写纸条就是服软的意思吗，怎么不见他今日来找自己说话。
然后想到明明是自己在生气，怎么能这么没骨气还跑去他院子的，这不是让聂清意笑话吗？
一时之间思绪纷杂，气得聂蓁蓁重重地捶了一下水。水扬起洒在聂蓁蓁的脸上，糊了聂蓁蓁的视线。
这一下，聂蓁蓁算是冷静下来了。
吱呀一声，聂蓁蓁对面的那个窗被推开，一个身影蹲在窗口，一只手扶着边，另一只手推着窗。
聂清意显然是没想到推开窗见到的是这么一番景象，愣神之下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和聂蓁蓁对望。
室外和室内，窗上和桶内，无声的寂静。
聂蓁蓁愣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赶紧把身子藏进水里，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她聪明了，让水没到脖子那里，没有把整个人往水里藏。
聂清意看着聂蓁蓁，一向清冷的脸上难得有一丝窘迫和尴尬。
他跳下窗，小心地关上窗，然后熟练地绕到屏风外，到外室等聂蓁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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