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 玉山之地重生起 前世因缘痴梦人
是夜。微雨飘飘,暖风融融,无相阁檐,角铃清脆。倏忽的,烟雨消散,只留万里晴空,似乎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个奇妙的梦。
“铃姝,无相阁无气候之分,若是像你之前这般,天天盼下雨,要等到哪年,下次可自行唤雨观,倒是省力。”
名唤铃姝的孩子小心地拉着身旁的白衣,絮絮道:“师父,怎知铃姝盼的是下雨?”
良久,他答:“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切莫叫我师父,唤我’无相’便好。铃姝明日有贵客,好好招待。”语罢,便随即拈了决,散了。铃姝嘟着小嘴,百般无奈地挪步回到她的房间……
二日,铃姝慵懒的窝在床上,迟迟不起,左等右等却也不见师父叫唤。忽然,噔地一下,跳起惊呼:“师父怕又是要罚我了,今日有贵客……天啊!”飞快地洗漱后,便屁颠屁地跑去找无相。
无相殿中,烟斜雾横,棋声错落,殿中的男子,斜靠榻椅,有一下没一下地置着棋,冷语:“无相阁的规矩,想必贵客是知晓的,您贵为九五,何苦千里来寻无相……”远处,千里传音的喊声道:“师父,师父,你在哪里啊?铃姝找不着你了……”无相微微一笑,密语传音:“铃姝,说了多少遍了,要叫无相,收拾一下行装,我们要下山了。”无奈,女孩已经风风火火的跑来。
无相轻叹,端起酒杯,恢复了原先的神色:“见笑了。言归正传,无相怕是帮不了您,您虽为贵人,却已无心无相,已不是世间众人,没有心相。所以贵人打哪儿来回哪去罢!”
只见那贵人,讥笑不止,神色玩味道:“阁主,何出此言,孤坐镇江山,有的是金钱,美人,方才看了看尊殿,虽华却少了细致,孤可许您黄金万两,送您美人在侧,幸哉?”铃姝听着这些话,羞红了脸,轻咳了两声。无相见到此番,神色变的凌厉了些,恨恨地说:“此间种种,皆是我徒儿的悉心安排,金钱,美人怎敌万世无忧,你无心,自是无相,何来交易一说,无相阁从不做亏本的生意……”
椒兰之香溢溢,铃姝已无神去听贵客的一番话语,密语到:“师父,此人好生啰嗦,打发了吧,今日下山师父肯带我去了?以往都是丢我一人在这偌大的宫室呢,害得我时时念着师父。”说罢,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直盯着无相。无相无言,右手撑着身子,斜倚在椅上,闭目养神,良久说道:“铃姝,你哪是想我,怕是惦念着山下的生活吧。此番你需好生学习无相阁的决,变幻万生相,助世间凡人。”
莯綾撅着嘴,嘟哝道:“师父……”
无相端了端神色道:“小丫头,不好好学些什么,将来如何能代我执掌无相阁,好歹你也我的……罢了。”无相望了望窗外,看着无相阁沿的角铃,思绪飘飞……
十二多年前。
“西王母峰座下——洛水神,品行端正,容貌堂堂,四海之下,万河之上,特赐名无相,任无相阁主,终生掌管无相阁。于此,昭告四方。”玄衣礼官大声宣旨,四海哗然——谁也不知道若水神是何神抵,竟能执掌王母的无相阁。
无相紧紧地攥着放在宽袍中的手,久久不应,直到礼官轻轻唤了声“阁主大人”,他才猛然醒悟,沉声道:“无相,谨遵王命。”
无相抖了抖手,转身就走,脚底水纹荡漾。礼官不解地望着他的背影,细声地自言自语:“这位看来着实不好惹呢,竟连一丝喜悦都没有,天大的荣耀啊……”说着,忽地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地追上前边无相阁主,大声嚷着“阁主稍等,阁主稍等……”礼官恭敬地对无相揖了揖,“阁主大人,娘娘请大人接旨后,前往水月亭,说是有要事相商,请大人移步。”
无相不解地皱了皱眉,冷声道:“好。”便化成一汪水,散了……徒留礼官目瞪口呆地盯着空气:“这位阁主,竟会史书所记的’散水诀’!也怪,娘娘看上的人,不厉害才怪。只是这位阁主的名声,谁也不知道,怪哉怪哉……”
水月亭中,角铃声动,挽凤贵妃椅上斜躺着一位女子,细细看去,竟然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娃娃——一袭朝凤披肩斜斜地搭在肩上,素长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椅边,时不时打个哈欠,露出一副疲态。远处,一汪水渐渐成了人形,咕噜一声,移动到女子身前,水汪汪的手探出,竟成了一只若白的手。女子抬眸看了看,平静地说:“无相,此番赐你阁位,实属无奈。自我来到这蛮荒之界,虽居于至尊之位,却二十五年一轮回,重回婴幼之道,再生,记忆全无,随年龄增长方才回忆起前尘往事。这些你也是知道的,每一次都会想起好些奇怪之事。虽是好事,但毕竟长时间玉山无人执掌,是不妥的。”
铃姝伸手拉过了无相,轻轻拍了拍了他的手,便变幻出似碧水凝结的白玉,道:’这是玉璇玑——玉山之钥,可开启玉山,届时,你自行上下山无人可阻。”
无相晕开了淡笑,说到:“诺,娘娘望一切安好,望臣早日寻回娘娘仙身,重掌玉山……”铃姝,你要好好的,不要躲我,不要让我找不见你……无相素手虚空一划,玉璇玑便收入他的囊中……
忽然,榻上的女子猛烈的咳嗽起来,瘦弱的身子剧烈的颤动,似要将肺都咳出来一般。无相见了,微眯着眼,浅白的手一伸,却又像想到什么事情一样,猛地缩回手,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无相……咳咳。自我有了记忆起,执掌玉山,你便跟在我的身边,我不知你是谁,却晓你对我的忠心,我能感觉到,你是对我真的好。我以朋……咳……朋友的身份,再问问你,我是如何到这蛮荒之地的……”铃姝澄澈的眸子紧紧盯着无相,想要把他看穿,对她来说,无相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她就说不上来,好似忘了什么一般。
“娘娘,臣尝言多次,娘娘生于蛮荒地心,身负空间法则之力,凭一人之身,修习仙法,制服八荒四海,使万民臣服,荣登大宝,世人都称娘娘为“西王母”。娘娘多年前身受重伤,忘了这些事,无妨的……这些话娘娘还想听多少?娘娘的事迹蛮荒之中无人不晓。娘娘从来都是蛮荒中人。”无相恭敬地答道,不带一丝情感。铃姝秀眉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似是相信了,她从无相的眼里,看不出任何情感,什么都没有,只一汪死水罢了。
“无相,这应不是你的真名……咳……我想……想知道……咳……想知道很多年了……咳……”铃姝又一次痛苦的咳着,但她却毫无知觉,只定定地看着无相。无相黑谭般的眸,闪过一丝光芒,倏忽又消失了,“娘娘,臣名唤:洛水。”
洛水,洛水,洛水……一遍一遍无相回答的淡淡的声音回荡在铃姝耳畔,伴随着她的消散,那声音也仿佛在天空中散了波动……
无相,或是洛水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他已不知看了多少次,麻木了吗?不是的,洛水的眸从不会说话,十几亿年来,都是死水一般,会说话的是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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