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夜半相思生
城郊军营。【.aiyouShen】
顾子霑从校场出来，抬头只望见深蓝色的夜幕和密密闪烁的星子。
副将陆陆续续也出来，各个不忘再称呼一声“将军”。
顾子霑一个表情应着，等人走光了，开口问林卫“几时了？”
“酉时。”
两人一边向帐篷走，一边交谈。
“先前交代的事如何了？”
林卫摇头，“不成。此刻还有很多细节，我们都还不曾查到。刑部那里把案子扣得很死，不提翻案，只说证据都还没有。”
顾子霑越听眼越沉，“加紧！”
“你不用在这里跟着，回去，时时刻刻盯着！”
林卫迟疑了，“将军？”
“何时这么多话！现在便回去！”
“是。”
一刻不澄了冤，她便要等一刻，他心不安。
抬眼是满桌的书卷，顾子霑闭目深深一个呼吸，硬生生把柒染的身影从脑中挤出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柒染方呼出一口浊气。
睡不着……
“哔啵——”一声，小环剪短了跳跃的烛芯。
听见床上的人窸窣又翻了个身，问道“姑娘还不曾睡？”
“嗯。”
“可是有心事？”
“嗯。”
小环听了抿起小嘴痴痴地笑，“姑娘这是想将军了？”
空气迟钝了，许久才传过来一声“嗯。”
小环接着笑道，“姑娘且睡吧，将军在外，没几日便会回来的。”
柒染默默点头，“小环，你也下去休息吧。”
小环守了一会儿，见柒染床上久久没有动静，方才下去。
不过半柱香，那双眼睛睫毛动啊动，睁开了。
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柒染折腾许久，她一动，脑子里便止不住跳出来顾子霑的模样。
“呼——顾子霑，你真是要把我逼死！”
放弃挣扎，柒染起身，只见窗下月光如霜。
酒！
喝醉了可不就能睡了？
柒染想起来，外室橱柜里还有几坛陈年花雕呢。
开坛，一股浓浓的酒香扑鼻而来。
“许久不曾碰你了呢！”
为了醉而醉，柒染也无须装作优雅，提溜着小坛子抬头就灌。
凉凉的酒滑过她的舌苔、咽喉，留下火辣辣的感觉。
酒烈得很，只觉得冲上了脑。
小半坛下肚，脑子发胀，柒染的感觉到更敏锐，越发睡不着。
“热——”
打开门，夜风席席而来，沁凉舒心，柒染就地而坐，抬头望着夜幕星河。
“顾子霑——”
“顾子霑——”
低低喊了两声，柒染自己痴痴笑了，仿若是这两声把她心里的念想也一块带出去了。
举起酒杯对着月亮，柒染笑，“顾子霑不在，只能请你陪我喝了。”
“如此说来，我还不曾与他喝过呢。”
低头一笑，柒染“咕嘟咕嘟”又是几口下肚。
“他……什么时候能……娶我呢？”
“或者说，他会娶我吗？”
“我甚至不确定他会不会回来。”
“倘若他不回来？”
“怎么办呢……”
一坛已见底，柒染昏昏沉沉又开了一坛，嘴里絮絮说个不停，全是清醒时不会、也不敢说的话。
视角拉长——
不足七尺的距离，一身白色中衣的李明珏依着栏杆，目光所处，可不是醉醺醺的柒染。
他原是夜夜守着她的灯灭，却不想今日灯灭之后她人更出来了。
月光影影绰绰，她席地而坐，旁边还倒着两个酒坛子，远远的看起来越发纤弱。
“喝酒了？”
哦，可不是，今日到军营去了。
“你何为如此心心念念着他呢？”
眸色一深，李明珏脚下已经迈开。
脑子一跳一跳地疼，柒染手软了一下，坛子“哐——”掉了。
“咕噜咕噜”滚着，突然一只靴子把它挡住了。
柒染低着头“嗤嗤”一笑，“多谢啊。”
李明珏还等着她抬头或再说几句话，黑乌乌的发顶对着他，却始终没有动静了。
耐不过蹲下，只听到了微微的鼾声。
夜风卷起青丝，偶尔在他面上拂过，柔柔滑滑，酒味夹杂着她的气息幽幽而来。
李明珏的眼睛越来越深，直到他忍不住伸手——眼睛，鼻子，嘴巴。
“嗯——”
迷糊却还有意识，柒染偏头躲开，费劲地睁开眼。
玉一样的人，只要有心，就有诱惑。
李明珏长手一身，就把柒染拥到胸前，忍不住低头深深嗅了一下。
都是清甜的香气！
热——不舒服。
醉了，却并不是没有意识，这个人并不是自己想要的感觉。
柒染哼了一声，挣扎着，“放——”
乱了呼吸，李明珏怎么肯放？
“为什么别人能碰我不能？”
“朋友？我从来都不是如此想法！”
“顾子霑哪里好？”
“嗯？！”
李明珏困着她要拉进，柒染反感推搡，拉扯中掩盖了哪里的脚步声？
“咚咚咚——”
楼梯上的声音越来越近——
顾子霑风尘仆仆，一上楼，猛然看见了前面纠缠的两个人影！
箭步飞上，拉开！
“砰——”
李明珏不防被踹出一尺，重重地撞在栏杆上。
“唔——咳咳——”
顾子霑抱着人，闻见了浓浓的酒气，心也一下子回去了！
原本拼命折腾的人，眼睛微睁开了一条缝，看见了人。
“顾子霑——”
“只要你——”
李明珏隔远了，不曾听清柒染的咕哝，却分明看到她有多安静，甚至她主动揽住了顾子霑！
心“铮铮”地不舒服。
顾子霑此刻恨不得把她扔下去清醒清醒！
不说了莫理旁人？
不说了好好照顾自己？
饮酒？
也不顾身边有狼！
低头看了她嫣红的脸，又有刚才一句话，不管如何，与她的账且缓缓！
不过——
缓缓抬头，顾子霑居高临下，“李尚书就是这么教儿子的？”
“哼！”李明珏呼出浊气，起身拂袖，“与你何干？”
顾子霑明白，他这是想装傻。
“我可不知，李尚书告诉你，别人的妻子如何能抱得？”
李明珏冷眼，“她不是你的妻子！”
“会是。”
顾子霑冷声，不愿多说，转身进屋。
李明珏怎么愿意眼睁睁看着？
伸手挡在了门缝之间。
“将军不仅暗中调查当年罪臣戚家之事，此刻又擅自回城，可否做好了应对皇上的准备？”
顾子霑冷淡抬眼，“李家公子亦不输子霑，如此韬光养晦。”
掌中带了内劲，顾子霑悠悠把门关上，最后说了一句，“原是互不相干才最好。”
李明珏目光灼灼，看着门缝渐渐消失。
互不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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