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姑嫂
“夫人，天大的气也不能撒自己身上啊，刚吃了席，不喝杯清茶解腻怎么行？”李妈妈叹口气，一边收拾一边劝。
蒋氏怒道，“妈妈别劝我，我这心里全是火，肝都烧糊了，还要什么水？”
“……”
“你说，她现在是什么个意思？倒瞧不上我的沉薇了？瞧上那边了？连个高低亲疏都不知，一辈子是个糊涂人！”
李妈妈道，“蒋夫人的性子您还不知嘛，逢人就夸，八面玲珑，她未必就是看上三姑娘了，不过是瞧着那团扇绣得好，见老夫人喜欢，就顺势夸奖两句，算不得事。”
“哪里是顺势夸奖两句？什么叫’谁家有福气娶回去？这话久差没直说，她蒋家想娶回去了！说给谁听呢？”
李妈妈当时也在屋里，自然也听出内涵来，不过现在主子正在气头上，她做奴婢的，断没有火上浇油的道理，这个时候，总要先熄火顺气再说。
“蒋夫人就算想娶，还得再生个儿子才是，要不然呀，这就是句玩笑话。”李妈妈转身又倒了杯水，到底塞进蒋氏手里，“蒋少爷和咱们姑娘虽然没成亲，可是这么些年，谁心里不是早就看准了，这个事啊，没有变数。”
“谁说没有变数！我就变了！”蒋氏今天是真动了气，“我的沉薇比谁差了？非她家儿子不嫁了？不就是个双面绣吗，有什么稀罕？”
“哎哟，我的夫人，您怎么一激动就说这种话？儿女婚姻大事，哪能说变就变？叫人听去了又是闲话。”
李妈妈也是操碎了心，哄着她喝了口水，才又道，“一会老爷就要回来了，这话您可别再说了。”
采萍轻手轻脚的进来剪了灯花，小心得觑了眼蒋氏，又轻手轻脚的出去，到廊下，拉过采菱，低声道，“夫人在屋里生气，像是埋怨大少爷，你快去找找大少爷，喊他回来。”
“大少爷和三位老爷、表少爷在说话，我如何喊得回来？”采菱淡淡看她，“不如你自己去？”
采萍气道，“让你去喊大少爷，这种差事你都推三阻四，懒成精了。”
采菱冷笑，“你勤快你就去，又这种好差事，你还会叫我？”转身去后院了。
采萍盯着她背影，切齿发恨，“这种货色，亏得夫人看上你、抬举你，自己连往大少爷跟前凑的胆量都没有，难道还指望夫人把你塞过去？”
“你胡说什么？”采菱回身，冷着脸问。
“别在我面前装糊涂，打量瞒着我一个？你只想一想，夫人肯给你脸上贴个金，不过是希望你懂事，能哄得大少爷高兴，你以为自己这样藏着躲着，夫人还能搭理你？”
采菱“嗤”的一声冷笑，甩下一句话，“那就送给你。”头也不回的拐进了侧门。
采萍站在原地，表情复杂的想了一会，扭头就跑出去了。
“哟，这丫头跑什么呢？”
冷不防外头进来一人，差点撞个满怀，却是蒋夫人。
“奴婢给夫人请安，不知夫人过来，冲撞了夫人，请夫人恕罪。”采萍吓一跳，赶紧行礼。
蒋夫人接过身后丫鬟的灯，招呼采萍过来，仔细看了看，笑道，“这丫头不错，长得标致，还会说话，一看就讨人喜欢。”
采萍大喜，忙往院子里引，“多谢夫人夸奖，夫人请进，奴婢先去禀报。”提了裙子，急急忙忙的去告知蒋氏。
谁知蒋氏听了，从屋里愤愤丢出一句话，“跟她说，我睡了。”
采萍杵在门口，进退两难。
屋里亮着灯，却说睡着了？谁信！
李妈妈劝道，“夫人还是该见见，有什么话不如当面说说……”
“无话可说。”
“蒋夫人已经来了，夫人执意不见，也说不过去，总不能让蒋夫人等着吧？”
蒋氏冷笑，“她才不会等，自然一听说我睡了，扭头就去了那边，那边有个好姑娘，我这有什么？”
蒋夫人微微笑容，不紧不慢的往里走，只是不由自主的，越走，脚步越轻。
“哎哟我的姑奶奶！我的夫人！人都进了门，您就别说了，非要闹僵起来，亲戚也做不成，成个笑话？”李妈妈都急了。
蒋氏这才不吭声了。
李妈妈赶紧又哄几句，匆匆出去迎接蒋夫人，只说是夫人正在更衣，马上出来，把蒋夫人请到厅上，热情的招呼茶水。
“李妈妈在我面前就不必太见外了，咱们都是一家人。”蒋夫人呵呵直笑。
这话确实，李妈妈是蒋氏的陪嫁妈妈，当年蒋氏出嫁时，蒋夫人已经是蒋家媳妇了，和李妈妈也很熟。
李妈妈诺诺称是。
不一会，蒋氏出来，脸上仍残留不悦，蒋夫人权当灯暗看不见，只管笑着闲话几句，就慢悠悠起身要走。
蒋氏心里还有气，憋不住话就直接道，“大嫂这番亲自从曲阳过来，只为了给老夫人贺寿？我还以为你是为行文的亲事才来。”
蒋夫人哈哈笑道，“自然是为着老夫人寿辰而来，不过行文的亲事也要考虑角考虑，二妹对行文好，我这都记着你的好呢，不过他眼前学业正紧，我总要等到秋闱过后才能开口。”
“哼，我看你下午那话，哪里能等到秋闱，怕是急着要去春华园提亲了吧？”蒋氏冷笑。
“二妹这话可不能乱说，老夫人都发了话，沉烟年纪太小，还不宜议亲，我哪能动这个心思？”蒋夫人笑，“不过沉烟绣的那柄团扇着实好看，我便夸上两句，你这么大气作甚？叫孩子们看了多不合适。”
蒋氏面色稍霁。
蒋夫人又笑，“沉薇是我亲侄女，我即便不夸，心里也喜欢，不会双面绣又如何，我难道会嫌弃自己的亲侄女？沉烟不同些，她毕竟远些，有做得好的，少不得说几句赞美。”
“难为你还记得沉薇。”蒋氏心里又舒坦些，嘴里仍是不甘。
蒋夫人笑，“这就是你多心了，沉薇一口一个舅母叫着，我难道就是石头做的，连嫡亲的外甥女都不记得了？你放心，沉薇在我心里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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