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犹豫
傅沉烟诧异，这两人躲在前头树丛中吵什么呢？听内容，很是古怪。
只听采萍愤愤道，“你不就是仗着夫人宠你，你才敢这么嚣张吗？你觉得你这么违逆夫人，夫人还会宠你几天？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把你配个什么人。”
采菱什么也没说，从树丛中走出来，满脸是泪，走了。
采萍在她背后骂了句“不识抬举”，也走了。
傅沉烟站在树后，望着采菱的背影，突然想起不久前曾在假山后看到她偷偷哭，这丫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站立了好一阵，傅沉烟才喟叹一声，继续前行，耳边却响起采萍的话“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把你配个什么人”，是啊，为奴为婢的全仰仗主子给口饭吃，嫁人就更不敢多想了。
自己托生为傅家的姑娘，万千宠爱的长大，又能嫁给蒋行文，和奴婢们比，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
恍惚又是数日。
梅巧进来，低声说道，“姑娘，蒋夫人在和夫人说，聘礼已经上路了，不出三天就能到京。”
傅沉烟合上眼，拢手入袖，握住腕上手串，不知什么时候起，自己就多了个习惯，有事没事喜欢抚摸手串。
“姑娘，如果收了聘礼，那就没得变了，一旦退聘礼，这事就大了，”梅巧也看出主子的小动作，忍不住提醒，“您……您就……表少爷挺好的。”
“嗯，我知道。”
傅沉烟吸了吸鼻子，笑，“去吧那盒彩线拿出来吧，闲着没事，打络子玩。”
梅巧愣了下，立即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贺景梧送的彩线，眼神越发担心了，“姑娘，您还是坚持……”
“你看，他给我这么多东西，我总该回个礼，这辈子，才不欠他太多，对不对？”
傅沉烟低低的说，话毕，泪流满面。
梅巧不敢再说，沉默的把彩线盒捧出来放在她面前。
傅沉烟也不说话，慢慢打开，慢慢挑选，最后挑了一束鲜艳的红线摊在手心触目惊心。
贺景梧，你看，这红色像不像嫁衣的颜色？
大概，我只能戴着你送的红珊瑚手串走进蒋家了，那我就送你一个大红的络子吧。
梅巧眼皮直跳，大气也不敢喘。
十指翻飞，红线交缠。
梅巧屏息站在身后。
“哟，打络子呢？”
傅沉烟大惊，倏地把打了一半的络子紧紧攥住，一脸煞白。
罗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一脸诧异的笑，“还是大红的，莫不是已经开始准备嫁妆？”
傅沉烟像是失了魂，怔了好一会才挤出一个字，“是……”
罗氏欣慰的笑，“你可算懂事了，知道该做什么了，看你这吓得，你能想明白，我高兴还来不及，难道还会取笑你？”
“……”
罗氏心情好，又道，“刚才你蒋舅母来说，再过两天，聘礼就要进府了，到时候你亲自瞧瞧，你蒋舅母可是早就夸了海口，保准让你满意。”
傅沉烟苦笑，想起自己生辰时，蒋夫人就暗示过，再过一段时间再送自己个大礼，这不，聘礼来了！
真是大礼！
“母亲做主就行，我……就不看了。”傅沉烟低头，轻声说。
罗氏笑道，“你也别害羞，这聘礼送过来，将来我还给你带去蒋家，做你嫁妆一部分，总是你自己的东西，看看有什么要紧。”
“娘……”
“好好好，你爱看不看，姑娘家大了，心思难猜，一会哭哭啼啼不同意，一会就羞臊起来，我就说嘛，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我的苦心。”
傅沉烟咬牙不作声。
罗氏笑着从盒子拿起一束，赞道，“这线不错，打络子正好。”
“母亲喜欢，就挑个颜色，我给您打。”傅沉烟盯着她手里的线。
罗氏把线放回，笑道，“这是你们小姑娘的玩意，我不稀罕。你拿着玩吧，多打些花样，以后嫁妆中用得上。”
“……”
夜深人静。
秋风切切，贴着窗户细语低诉，一点烛光如豆，倦怠若睡，四下静寂都已入梦。
傅沉烟爬起来，将白天打的大红络子用前几天绣的一方梧桐手帕包好，放在枕下，过了一会，觉得不稳妥，又拿出来，蹑手蹑脚的又从抽屉里翻出个素净的荷包，把帕子和络子装进去，再压在枕下，才松了口气。
日出，日落。
傅沉烟一声不吭的过了一天。
晚上，傅沉烟把梅巧叫过来，吩咐道，“明天你出去一趟，去贺家。”
“姑娘，您要做什么？”梅巧倏地绷紧了神经。
“你别进去，别叫人看见，给我送点东西过去。”
“就是您昨天打的络子？”
“嗯。”
梅巧忧色沉沉，摇头道，“姑娘，奴婢觉得这事不可行，您想上次广济寺的事，奴婢把东西送过去，贺将军那模样……像要吃人……您要是再让奴婢送东西，不但奴婢回不来，恐怕贺将军会真的迁怒整个傅家。”
傅沉烟垂首沉默了许久，轻声道，“不会的，你别怕他，他不是个坏人，只是吓唬你，他若是知道绝无希望，自然就罢手了。”
“可是姑娘……”梅巧还是迟疑。
“别怕，他要是再吓唬你，你就拿我吓唬他，你就说……他敢动傅家，我就……”傅沉烟停住，茫然想了很久，叹道，“算了，他不会做什么了……”
梅巧突然哭起来，抱住傅沉烟的腿，“姑娘，您还是放不下呀，您怎么就这么倔呢？明天……最多后天，聘礼就到了，您赶紧死心吧。”
傅沉烟强颜一笑，把她拉起来，“我这不是死心了嘛。”
梅巧却是越哭越伤心，不像是姑娘要出嫁，倒像是她自己被卖了。
门外传来匆匆脚步声，有人窃窃私语，还有人忍不住发出惊讶焦急的感慨声。
“外面怎么回事？”傅沉烟问。
与之同时，又响起梅香的轻斥，“都闭嘴！不许在姑娘房前一惊一乍的，再让我听到你们嚼舌头，别怪我告诉夫人，把你们都撵出去！”
嘈杂低语声立时消失。
“梅巧，去看看。”
梅巧抹了泪出去，没多久进来，只是皱着眉摇头，“梅香姐姐说小丫头们闲得无聊说话玩，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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