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猜想
“姑娘，姑娘？您做梦了？”
也不知何时睡着的，也记不清究竟梦到了什么，就被梅巧惊惶摇醒。
“姑娘，您怎么哭成这样？”
傅沉烟恍恍惚惚的抹了把脸，果然湿漉漉的一手泪，出了会神，翻身朝里，眼也没睁。
“没事，我再眯会。”
梅巧忧心道，“天色已经不早，姑娘也该起了，要是身体不适，奴婢去和老夫人、夫人说一声，今儿就不过去请安了吧。”
傅沉烟又坐起来，“起身吧。”
傅老夫人早已免了罗氏的请安，让她安心养胎，但傅沉烟每天早上都会两头跑。
罗氏虽然月份大，但睡眠不多，基本上每次傅沉烟过来时，她都开始梳妆了，今天早上却还在沉睡。
梅香笑道，“姑娘请回吧，夫人昨晚睡得晚，这会子还没醒。”
“那便让母亲好好休息吧，我晚些再来。”
傅沉烟明知罗氏是和傅长汀说亲事说到太晚，也不多问，转身就走。
寒冬的清晨，风凉得像刀子一样，贴着脸刮过，刀锋划进眼中，刺痛得流泪。
梅巧帮她把披风裹紧些，又戴上兜帽。
傅沉烟低下头，双手掩在脸前，拿开时，却看到不远处的蒋行文，不由愣住，殊不知蒋行文看过来时，看到的却是她一脸的泪水。
“三妹妹。”他轻声打招呼，语气温柔悲伤，带着难以挣脱的枷锁。
傅沉烟行了个礼，回了声“蒋表哥”，低着头从他身边匆匆而过。
擦身而过时，蒋行文突然问道，“三妹妹为何流泪？”
“寒风入眼，让蒋表哥见笑了。”傅沉烟讪讪回答。
对方略略沉默，又问，“我听说，昨天冯家请了人来提亲……”
正尴尬拭泪的傅沉烟手僵直了一下，背对他答道，“年后就是春闱，蒋表哥应该专心念书才是。”
蒋行文突然伸手拉住她衣袖，颤声道，“三妹妹，可否等我到春闱放榜？”
傅沉烟慌乱退开两步，将衣袖拽出，客气疏离的留下一句“蒋表哥说笑了”，就拉着梅巧急急离开。
原本就无意，何必给他希望？再者说，八字不合，议亲半途而废，就再无可能了。
“三妹妹——”
蒋行文不甘心的喊，追了两步，见傅沉烟头也不回，怆然止步，痛苦的低下头。
与罗氏沉睡截然相反的是，傅老夫人精神抖擞，早早的就洗漱完毕，已经和陆妈妈又说笑开了。
傅沉烟到的时候，正听到陆妈妈在笑，“说起来，三姑娘和冯二少爷也是极有缘分的，记得夏天，三姑娘去南池赏荷，还意外与冯二少爷同舟。”
“可不是嘛，当时沉薇和沉莹还说沉烟与冯二少爷举止暧昧，我是不信的，没想到，他们俩还真走到了一起。”
傅沉烟抽了抽嘴角，伸到门上的手静止不动。
“可不是嘛，冯大夫人几次给三姑娘送东西，意思明明白白的，还有冯二少爷，分明也是喜欢咱们三姑娘的，上次不还亲自给三姑娘送来字帖和桂花糕嘛。”
傅老夫人呵呵直笑。
傅沉烟却杵成个石头人，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哟，三姑娘来了，快进来。”陆妈妈突然开门，惊讶的看见傅沉烟，笑着把她拉进来，“老夫人正在说你呢。”
傅沉烟僵硬的笑了笑，“给祖母请安。”
傅老夫人握住她的手，皱眉，“手怎么这么凉？天冷了，要多加衣裳，梅巧，姑娘的冬衣都整理出来了吗？”转身从床头拿过自己的手套给她拢上，又在她膝头搭了个小巧软和的绒毯。
梅巧赶紧回答，“老夫人放心，早已整理出来，都齐备着呢，只因清晨风大，姑娘着了些风。”
“回去就把手套能给姑娘拢上。”
“是，老夫人。”
“陆妈妈，你回头去库里找找，还有什么好皮子，给沉烟做个袄。”
傅沉烟赶紧推却，“祖母，不用了，您上个月才刚给我做了三套袄裙。”
“小姑娘就应该穿新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傅老夫人交代完毕，才这百看不厌的将傅沉烟上下打量，笑道，“你长大了，将来不在你父母身边，也该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也要学着照顾人，虽说凡事都有下人去做，但你身份不同，你只要肯说句温软的话，人家听着就高兴。”
“祖母。”傅沉烟知道傅老夫人这是在教自己成亲后与丈夫相处，红着脸撒娇，“您这是在嫌弃沉烟不会照顾您么？”
傅老夫人笑道，“这孩子，又装糊涂，我哪里是要你照顾我？”
陆妈妈送来热腾腾的水，傅沉烟接过，慢慢的喝，脑子里却在飞快的转，斟酌着怎么表达自己不愿这么快定亲的想法，几次欲言又止，开不了口。
倒是傅老夫人主动挑起了话题。
“听说，昨天你亲自送陈夫人出去的？”
“是的，今夏我去广济寺替母亲还愿时，曾偶遇陈夫人，当时只打了个招呼，既然这次陈夫人登门，理当尽主人之礼。”
傅老夫人笑，“陈夫人过来的目的，想必你也知道了，冯家你也去过两次，早在曲阳时就和冯大夫人有过交情，不算陌生了。”
傅沉烟不言语，琢磨着快到表明态度的时候了。
“我特意让陆妈妈把你带到帘子后面，就是想让你自己听一听。”傅老夫人攥了攥她的手，柔声道，“上次蒋家之事，是我和你父母做的决定，之前并没有和你提起，也是想着你和行文自幼相识，无需多说，这一次……”
傅老夫人略略一顿，就让傅沉烟把心提到嗓子眼，惊喜的猜想，莫不是这一次，老夫人决定听从我自己的意见了？
“这一次，我想着让你早点知情，也不至于当时候亲事定下，心慌意乱。”
傅沉烟傻眼，只是自己想多了，原来自己只是被允许旁听罢了，老夫人已经决定了。
“祖母，能不能不要这么快定亲，让我多陪陪您不好吗？”傅沉烟开始撒娇，“祖母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急着把我赶出去？”
傅老夫人失笑，“胡说！只是定亲罢了，又不是立即出嫁，祖母还舍不得我的沉烟这么早嫁人呢，总要再等两年，大一些了再说。”
“那便等我大一些再定亲，如何？”傅沉烟赶紧顺杆往上爬。
“那可不行，定下来就踏实了。”傅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笑，“你啊，还不懂这些，你知道陈夫人的女儿么，我倒是听说过，这陈夫人还是很有眼光的，当年她把女儿许配姜家时，那姜家虽然富贵，但姜家少爷还只是个不起眼的八品小官，谁知定亲后忽然接二连三的得到机遇，一升再升，好些人家后悔看走眼，没有招为女婿。”
“……”
“听说陈家姑娘跟着去外地赴任了。”傅沉烟小声说道，意在提醒祖母不要拿冯泽宁和那姜家少爷比。
傅老夫人却笑，“放心，我就是想告诉你，冯家与姜家不一样，冯大夫人就这么一根独苗，不会让他到外地去，一准就在京城安排个清闲的差事，你们俩安安稳稳过日子。”
“祖母，我不想……”
傅沉烟一开口，又被打断，“你不用担心，一切都有祖母呢。”
傅沉烟不知说什么好。
傅老夫人又问她是否留下吃早饭，她哪有胃口，只慌说已经答应罗氏回去陪她吃，辞了行，默默外出。
在门口，又遇上蒋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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