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暗想
宋夫子最后留了下来。
傅沉烟对事情的前因后果一无所知,寥寥知情者谁也不肯多说,她也不便多问。
只是从此后,早上请安也再看不见蒋行文了。
傅长海整天黑着一张脸,似乎老了许多。
据说,春明园中时而哭声一片,时而骂声一片,但大门紧闭,外头听不清楚。
却是宋夫子闹着要走的第三天,蒋夫人赶了过来,她原本是因为曲阳闹鬼才回去的,心里横着退亲一桩事,正好避开,免得尴尬,打算等过了年,赶在春闱前两天再来。
事出突然,又重要无比,蒋夫人火烧火燎又长吁短叹的来了。
蒋夫人一进府就直奔居安堂,对着傅老夫人自掀耳光,把儿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儿子不在跟前,老夫人只是听着,吩咐陆妈妈把蒋氏叫了过来。
又有传闻,蒋氏来了之后,尖叫一声,扑上去就和娘家嫂子打成一团,蒋夫人先是惭愧退让,但架不住蒋氏连哭带骂,言辞恶毒,也忍不住据理力争,于是扭打在一起不可开交,场面着实难看。
直到傅老夫人动了大怒,砸了一只杯子,才将两人震慑住,陆妈妈趁机拉开,分开坐了,仍是瞪眼相望,各自泪流。
傅沉烟低着头绣花,只字不问,也不许梅巧打听,事情闹到这一步,即便不知真相,也猜得出不是什么长脸的事,自己打听这些,不但引人误会,也让人耻笑。
另外,她也没有时间过问别人的是非了。
贺家自从上次纳采之后,速度也是飞快,没两天就合了庚书送回来,竟是“天作之合”,让一贯不满的罗氏大吃一惊,愤懑叹气,“月老是怎么配的姻缘?竟把沉烟和一个武……将绑到一起?”
“别老是武夫、武夫的,亲事已经定下,到底是女婿。”傅长汀提醒她。
罗氏也知道自己表现得太明显,讪讪笑道,“这不是叫的武将嘛。”
傅长汀就看着妻子无奈的笑,“你呀,多想想人家的好,武将有武将的好,“心思简单,没有文人那么多弯弯曲曲的花肠子,难得他喜欢沉烟,将来,必然不薄待。”
罗氏想到蒋行文,连连点头;再一比较冯泽宁,又觉得文人未必都是花肠子。
又过两天,贺家纳吉。
又过两天,腊月十八,贺家纳征,聘礼一箱箱抬过来,从敬贤街到长宁街,浩浩荡荡,惊动全城。
“姑娘,您是没瞧见呢,一路上围着好多人呢,大家都在议论贺将军和姑娘。”梅巧就喜欢往人堆里凑,这种事关姑娘的大事,更加不会错过。
傅沉烟瞪她,“这么说,你这一上午尽看热闹去了?”
梅巧立即辩解,“奴婢哪里是为了看热闹,是为了给姑娘传达最新消息。”
“你便老老实实的呆着吧,叫人瞧见,还以为我心急呢。”
梅巧嘻嘻一笑,“姑娘难道不心急?”
傅沉烟腾的红了脸,“去后院自己洗衣服去,年前的衣裳都不用送洗衣房了。”
“姑娘饶命,奴婢知错了,姑娘自是从不心急,是奴婢心急了,奴婢急着跟姑爷讨赏钱。”梅巧笑着求饶。
主仆二人闹成一团。
外面热闹了一整天,傅沉烟就在屋里窝了一整天,等到罗氏带着人把嫁妆都抬进来,才顶着一脸羞涩被罗氏拉出来点账。
罗氏把聘礼清单塞到她手里,“都在这里,自己清点吧,点错了我可不管,左右将来还是跟着你嫁妆送出去的。”
傅沉烟愣了下,恍惚很久以前,罗氏也说过这样的话,只是时过境迁了。
罗氏大概也想起了往事,摆摆手就走,“我累了,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母亲……”傅沉烟望着她因为月份太大而蹒跚背影,蓦地心酸,脱口喊住,跑两步上前抱住她胳膊,眼角微润,“母亲,您就没有别的话和我说呀?”
罗氏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叹一声,“女大不中留,说什么?”
“谁说的?我想留下,母亲您别赶我走呀。”
罗氏撇嘴,“算了吧,我可留不住你,你是没看见那位贺将军,那架势,要不是你祖母拦着,我看他今天就要把你娶过门去。”
傅沉烟,“……”
“不会……已经定了日期吧?”傅沉烟小声问。
罗氏哼了声,“他倒是想,直接拿了三个日期出来,一个明年三月,一个是六月,一个是八月,你祖母没同意。”
傅沉烟目瞪口呆,这么快,他疯了么?
“祖母说你年纪太小,舍不得嫁出去,要多留留,让他回去再择日。”
傅沉烟不好作答。
不出三天,贺景梧又拿着写了吉日的红纸来了。
“姑娘,这一回,老夫人会同意么?”
傅沉烟瞪她,我哪知道?
梅巧又跑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回来,“姑娘,贺将军写了个明年的十月二十和十一月十八,老夫人又没同意。”
傅沉烟自己都忍不住想笑了,当着丫鬟的面,又不便失态,绷得艰难,心里骂道,也难为他在一年之内找了这么多日子,排列这么密密麻麻,老夫人既然有心要多留自己两年,又怎么舍得明年就嫁?
梅巧叹气,“贺将军都挑了那么多好日子,老夫人怎么就一个都不同意呢?”
傅沉烟不理她。
梅巧又道,“姑娘自然是年纪小,但贺将军不小了呀,他急着要娶妻呀。”
“梅巧!不许在我面前胡说!越来越不像话了!”傅沉烟轻斥,满面通红。
梅巧吐舌头,在闭嘴之前,又飞快的补了句,“本来就是呀。”然后跑了出去。
傅沉烟低头,遮住一脸羞态,是啊,他好像……快二十三了吧,京城里,像他这个岁数的男子,都娶亲了吧?有的孩子都好几岁了,他这么着急,不会是也想……
傅沉烟被自己漫无边际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打住,暗啐自己“不知羞”,又想,既然祖母已经连续两次驳回他的请求,眼见着就要过年了,他就是再着急,请期一事也要到明年再说了。
谁知道,第二天,他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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