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气氛
接下来是二老爷和二夫人,两人倒是都挺和善的,二夫人在托盘里放了一只五珠步摇,华光夺目,一看就是个稀罕物,这可比前一个翠玉镯子值钱多了。
大少爷贺景安是雁城都督,镇守一方,责任重大,即便是弟弟大婚这样的喜事也不能离开,但大奶奶赵氏礼数周到,客客气气的叫了声“四弟妹”,送了一只成色温润的碧玉钗。
二少爷贺景醇出自二夫人,相貌与二老爷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五官端正,眉眼敦厚,他旁边的二夫人曾氏身材高瘦,目光深不见底,从傅沉烟一进门就盯着她不放,礼节性的打了个招呼,和大奶奶一样也放了只玉钗就不再说话。
“谢谢二嫂。”
傅沉烟也礼节性的道了个谢,隐约觉得这个曾氏与自己认识的一个人十分相像,偏生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只好压住疑惑,继续认亲。
三少爷贺景铭是傅沉烟婚前唯一见过的贺家兄弟,他是二房庶出,生母李姨娘已经去世十几年,他就被养在嫡母膝下,和贺景醇一起长大。
大概是因为贺景铭长得像李姨娘,傅沉烟私心里认为他比二少爷贺景醇俊俏许多,白净皮肤,凤眼上挑,薄唇轻勾,无时不刻含着淡淡笑容,看着亲近。
奇怪的是三奶奶杨氏,漂亮是真真的漂亮,眉目如画,体态风流,却不知为何看着傅沉烟时隐隐憎恨,不情不愿的在托盘里放了个金镶玉坠子,一声“四弟妹”都喊得勉强。
傅沉烟纳闷不已,自忖从未见过这人,又怎么得罪了她?
比贺景梧小的还有个五少爷贺景昭,大房的齐姨娘所生,年方十五,恰与傅沉烟同岁,身形还未长开,瘦瘦小小的坐在贺景铭下手,目光清纯温和,装满善意,高高兴兴的喊“四嫂”。
傅沉烟一听就欢喜,也送了他一方上乘的端砚,把杨氏凉飕飕的眼神丢开,这个小兄弟不错!
几个兄弟妯娌认了一遍,最后是唯一待字闺中的小姑子——贺二姑娘闻蓁。
来到贺闻蓁面前时,傅沉烟心情颇为感慨,微微笑着看过去,对方却是冷傲讥诮的看过来,旧时情谊已然荡然无存。
“二妹妹。”
傅沉烟先开口,她是嫂嫂,理当主动,喊的是“二妹妹”,而不是昔日“闻蓁”。
贺闻蓁只是冷冷一笑,没打算叫她。
贺景梧轻轻咳了声。
贺闻蓁忽地打了个颤,像是被人掐着脖子似的,一脸怨怒,飞快而含糊的回了句“四嫂”,就把头扭开。
傅沉烟笑了笑,心里已是黯然,她从梅巧手中接过礼盒放在贺闻蓁手里,“一点心意,希望二妹妹喜欢。”
在前面几个兄长嫂嫂面前,她能收礼,对贺景昭和贺闻蓁,她自己是嫂嫂,就该送礼。
贺闻蓁缩了缩手,想要丢开,不经意对上贺景梧冷厉的目光,僵硬的收下了。
傅沉烟默默将一切看在眼里,恍若不知,心里松了口气,无论各人如何看待她,总算这一项程序完成,算是顺利。
“老四,你既然成亲了,以后就在自己园子里吃吧。”
扶着酸痛的腰磕头行礼、赔笑招呼一早上,傅沉烟还没坐稳,就听大夫人高冷淡漠的声音响起,不由惊愕。
怎么刚嫁进来就有种扫地出门的感觉?
“嗯。”身边的男人倒是云淡风轻的回应了一个字,简洁的让人听不出情绪。
大夫人的目光轻飘飘从傅沉烟脸上掠过,又淡淡说道,“大厨房的人你想要谁,列个名单给我先看看,想吃什么自己去买,要是……俸禄不够,和周妈妈说。”
傅沉烟吸了口凉气,这话怎么说得这么奇怪?
儿子想要个厨娘,还要先列名单考虑一番?
再者说,以贺景梧的官职,他的俸禄不至于养不起媳妇,就算成亲后花销大,出现亏空,也不必当着一家子的面让她去向管事妈妈申请吧?母子间私下里协商,或借、或赠,有何不可?
“够。”男人仍然只有一个字,喜怒不形于色。
说完这两句话,大夫人大概就再没别的交待了,端起茶杯漫不经心的喝,旁若无人,沉默不语。
大老爷虽然睁着眼,可是总给人一种睡着了的错觉。
其他人更是一语不发,仿佛都神游九天去了。
气氛一时古怪。
傅沉烟微低着头,端端正正的坐着,作为新妇,场面再诡异也轮不到她来化解,大老爷都能装睡,有自己什么事?
最后,却是老太爷将茶杯一放,扶着椅子长身而起,缓缓说道,“各自回去吧,老四,陪媳妇回去,别饿着了。”
“嗯。”贺景梧站起来,向老爷子点点头,拉着傅沉烟就走了。
此时,傅沉烟已经确信这个荣华富贵的贺家有着许多不为外人知的秘辛,自己务必要小心翼翼,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触及某些隐藏的忌讳,招致祸端。
新婚的园子叫朴景园,位于贺府西北一角,幽深僻静,园子不大,和傅府的春华园差不多,但是红花绿树、富丽堂皇,与“朴景”二字不太相合。
两人一路沉默回到朴景园,几个怯生生的小丫鬟过来行礼。
“准备早膳。”贺景梧丢下一句话,脚步不停,带着傅沉烟直接进了卧室。
傅沉烟心里惴惴不安,不知怎的就想起很久以前听贺闻蓁和陆捷对话,她说贺景梧在家沉默寡言,从早到晚挤不出一个字,那时候自己还不相信,此刻是信了。
别人说话是一句一句的说,贺景梧是一个字一个字的挤。
这与婚前和自己见面时完全不同,那个霸道又温柔、桀骜又傻呆的贺景梧回到家里,宛如变了个人。
怎么会这样?
关了门,屋里只有两人,气氛又奇异般温柔绮丽起来,贺景梧伸手解了她披风丢在榻上,又来解她腰带,吓得她连连后退。
“将军……别……”
贺景梧愣了下,古怪的笑起来,“回来了,我替你更衣。”
原来是误会他了,傅沉烟霎时满脸通红,轻声道,“我自己来。”
“嗯?你不是腰痛吗?”贺景梧轻轻笑了声,上前长臂一抄,轻易将她兜住,像捞起一条不知所措的小锦鲤,笑道,“我给你揉揉。”
手从腰间探了进来,由于常年握枪拉缰,掌心一层薄茧,略感干燥而粗糙,像一把火种。
房间已经收拾过,窗帘也已拉开,早春的晨光从院子的墙头斜着照进来,洒在大红家具和各种装饰上,浅金、微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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