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缘由
罗氏点点头，神色间还是有些担忧，“贺家比傅家门第高，凡事都讲究，你嫁过去为妻、为媳，须要事事小心，循规韬距，谨守妇道，莫要让将军在中间为难，也莫要给傅家丢脸。”
“母亲放心，我知晓。”
“其他人有没……”罗氏还要说话，傅沉烟赶紧打断，“张妈妈可好些了？”
张妈妈是罗氏当年出嫁的陪嫁妈妈，自打傅沉烟出生就一直守在她身边，十五年来呵护备至，本是定好了也随着傅沉烟跟去贺家做陪嫁妈妈，谁知前几个月的伤势刚好又忙着照顾小嘉佑、没日没夜的准备傅沉烟嫁妆绣品，累出了病，临大婚前一天突然发起高烧来。
因此，张妈妈目前仍留在傅府养病，等痊愈之后再过去。
“好了些，仍是咳着，刚吃了药，你去瞧瞧。”罗氏道，“我的意思是再等几天，好利索了再过去，张妈妈那性子你还不知？去了之后又闲不下来，心思又重，回头又该累着。”
傅沉烟以为然，“我也是这想法，那边有梅巧和新买的几个就够了，原本贺家就有不少……”
梅巧“噗哧”一笑，插进话来，“夫人不知，四奶奶住的朴景园，不算奴婢几个，先前就备好了二三十个。”
“二三十个？”罗氏惊讶至极，“贺家如此富奢？”
傅沉烟苦笑，“也并非都……”
“别的园子不是这样，这是将军特意买来伺候四奶奶的。”梅巧言语之间颇为骄傲。
罗氏沉吟片刻却皱起眉，“沉烟，将军对你好，你心里记着，夫妻之间该怎么报答，关起门来是你两个人的事，但家有家规，尤其贺家地位高贵、人多事杂，凡事更有个章程定数，别的人不说，单说将军这一辈兄弟好几个，在你前头有三个伯子、三个妯娌，你言行举止处处有章可循，切记不可孤雁出群，引人非议。”
“母亲教导的是，只是那些人都是我嫁去之前就买好的，我若是一进门就把人都卖了，又显得矫揉造作，不妨再等些日子，我看着挑几个顺眼的，其他人再缓缓安置。”
罗氏含笑点头，“你心里有数就行。”
傅沉烟应下，转去探望张妈妈，远远的就听到咳嗽声急，忙急走几步进了门，果然见张妈妈坐在床头捂胸喘咳，郑妈妈陪在一旁为她拍打后背。
“妈妈这咳嗽仍是急呢。”傅沉烟也过去帮忙抚摸。
张妈妈却跳起来把她往外推，“哎呀我的祖宗，你怎么来了？我这是有意避着你呢，快走，快走，莫要沾上。”
傅沉烟又是心酸又是温暖，笑道，“我身体好着呢，哪里就轻易沾上，妈妈莫急，我给您拍拍就好。”
张妈妈哪里肯，着急起来，越发咳得急促。
郑妈妈也说，“姑娘还是先出去吧，若真是沾上，带出姑娘的病来，张妈妈还不悔痛自责死呀，我在这里就好了。”
傅沉烟无奈，潸潸迷眼，哽咽道，“妈妈这病也是为我辛劳才得，我却只顾着自己，竟没能照顾妈妈一天，心中惭愧，只求妈妈养好身体，早些过去与我作伴。”
张妈妈感动得直抹眼泪，连声应下，主仆又说了些嘱咐话，傅沉烟被赶了出去。
仍旧回到罗氏屋里，此时傅嘉佑已经沉沉入睡，罗氏坐回榻上，收拾一旁的玩具。
傅沉烟拿起一个拨浪鼓晃了下，敲打出“梆梆”的声音，吓得傅沉烟赶紧捂住，生怕吵醒了嘉佑。
罗氏见她雪白的手腕上仍只戴婚前那串“如敏送的”红珊瑚手串，别无它物，又往她身上、头上转了一圈，也是简简单单，素雅得很，嗔笑道，“怎么也不配些首饰？你现在是新娘子，就是打扮艳丽些也无妨。”
“您女儿天生丽质，不戴首饰也好看，您说是不是？”傅沉烟将拨浪鼓挡在脸上，撒起了娇。
罗氏“噗哧”一笑，宠笑道，“是是是！，天生丽质，好看得很！从小没个大家闺秀的端庄，都长大了、嫁人了，怎么仍是没羞没臊的？”
“娘——，有您这么说自家女儿的么？”傅沉烟扁了扁嘴以示不满，又红了脸嘀咕，“我不是想着凡事不要太张扬嘛，省得人家说您生的女儿浮夸、虚荣。”本来就是里里外外多少人都在议论，说她飞上枝头变凤凰，若再珠围玉绕的，越发叫人说道“小人得志”了。
“你这么想也没错，不过——”罗氏笑了笑，神色又渐渐严肃起来，往她身边挤了挤，轻声道，“你要知道自己最重要的、最在意的是谁，不管是张扬，还是收敛，还是要看将军的喜好，旁的人还在其次，若是将军喜欢你妆容娇艳，女为悦己者容，你便花些心思也是理当，嫁妆里那么多首饰，压箱底做什么？”
“……”
傅沉烟低垂着粉面，抿嘴而笑，说到嫁妆首饰，忽地想起傅老夫人说的那一箱，遂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
罗氏听罢，惊诧的一时没做声，良久叹了口气，“你祖母是真心偏疼你的，可你这孩子也着实可人喜欢，知轻知重、识大体，沉薇……，唉，怎么就越长越偏了呢？好好的姑娘家不知自重，到如今这个境地，既怪蒋家不厚道，也怪她自己迷了心性。”
傅沉烟没做声，母亲说的没错，傅沉薇可怜是可怜，却也真是自作孽。
人先自轻，而后人轻之。
傅沉薇几次不顾羞耻找蒋行文倾诉相思，又未婚先孕，自己作践了自己，难怪蒋家看轻。
罗氏道，“算了，过去的事也都过去了，各自过着各自的日子吧，祖母既然给了你，你就好好拿着，该戴就戴，这也没必要避讳。”
“祖母那边……”傅沉烟其实是想当面和傅老夫人道个谢的，先前没开箱不知情，现在知道了却装糊涂，总不合适。
罗氏摇头，“先别提了，曲阳那边烦心事不断，你祖母日日忧愁，你再提这个事，不是在提醒沉薇曾经犯的错误吗，再说，祖母当初给你的时候没有明言，就是不愿过于看重的意思，等曲阳事情稳定下来，事情都过去了，你瞅着机会提一提、道声谢即可。”
“也好。”傅沉烟从善如流。
罗氏这些年颇得傅老夫人看重，也说明罗氏对婆母的性格、心思看得透，深知其喜恶哀乐。
母女俩正说着体己话，却见梅玉风似的跑进来，“夫人，夫人，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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