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紧张
“父亲何时回来？”傅沉烟试探着问贺景梧。
贺景梧一手按在她腰上，一手端着茶，语气波澜不惊的回答，“不知，他去了白云观，按以往惯例，若无要事，三个月、五个月也是有的。”
傅沉烟愕然。
大老爷笃信道法，平时在府里的时间少，住道观的时间多，老太爷卸职归隐后，他承继爵位，但在朝中并无具体职务，他也乐得清闲，一门心思的钻研道法。
让傅沉烟纳闷的是，丈夫常年不归家，大夫人居然也不气恼，清冷独居，好像一尊不食人间烟火的菩萨。
这对夫妻，真是奇怪。
傅沉烟虽然本人没去请安，但每天都会让桃花和梅巧结伴去送一盅燕窝，据梅巧回来说，大夫人从来没吃过。
傅沉烟叹口气，知道大夫人嫌弃自己娘家的门第，可门第高低是自己无法左右的，自己能做的只有孝顺，让婆母渐渐体会到诚意。
可是，人心要日久方能见，以大夫人那般清冷的性子，绝非三两日就能见成效。
傅沉烟做好了持久准备，谁知不过三五日，就遭遇到当头一盆凉水。
梅巧照例去送燕窝，这一次，却是原封不动的又端了回来。
“怎么了？”傅沉烟一看就猜中七八分。
果然梅巧沮丧的答道，“大夫人说，往后都不必再送了，她还说……”迅速环视一周，不见贺景梧，才又愤愤道，“大夫人还说，库里燕窝多的是，她要是想吃，自会吩咐紫茉，不劳四奶奶献殷勤。”
“嗯，我知道了。”
沉默许久，傅沉烟才艰难的开口，脸上却像是被人狠狠甩了一耳光，火辣辣的疼痛，傅家婆媳关系和谐，最起码傅老夫人从不会让三个儿媳妇这么难堪，所以傅沉烟从来也没想过，婆媳之间相处会这么难。
新婚之喜，小女子娇羞的心还在雀跃，就被打击得无处适从。
“四奶奶，一会将军进来，奴婢要告诉将军，大夫人这么做，太过分了，四奶奶一番心意，她怎么能……”梅巧愤愤不平。
傅沉烟摇头，“别说，别惹事。”
傅沉烟自忖不是个软柿子，可任由他人捏扁搓圆，当初在傅家，面对傅沉薇和傅沉莹的羞辱和陷害，她从未退缩和认命，现在，她后退了。
梅巧气愤的道，“四奶奶难道就这么被欺负而不做声？若不让将军知晓，将来大夫人还要变本加厉，怎么办？”
“先忍一忍，不要轻易让将军为难。”
贺景梧和大夫人的关系本来就比较僵，如果因为自己的哭诉去找大夫人理论，两人嫌隙必定更加加剧，这又何必？
“可是……”梅巧还是不甘。
“好了，听我的，不许再说了，我心里有数。”傅沉烟严肃的道，“你快把燕窝端走，将军马上就该进来了，看见了要生疑。”
梅巧只好听从，把燕窝断了出去。
傅沉烟叹了口气，独坐屋里出了会神，仍不见贺景梧进来，心念一动，吓得跳了起来，“梅巧！”
梅巧闻声跑进来，奇问，“四奶奶叫奴婢有事？”
“将军在书房？后院？”
梅巧挠头，“没有啊，奴婢刚从后院出来，又去了东角门送东西，书房里垂着帘子，不像是有人。”
傅沉烟抽了口气，拍了拍衣裳就往外走，脸色青得可怕，“跟我走。”
几个丫鬟和往常一样围上来，但一见傅沉烟的脸色又缩了回去，只有葵花咬了咬唇，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
傅沉烟急匆匆走出一段，才发现身后多了个小尾巴，诧问，“葵花，你怎么来了？”
葵花轻声道，“奴婢陪着四奶奶。”
傅沉烟望着她，怔了怔，“走吧。”
九榆堂前静悄悄。
是大家都已习惯回避？
门楣上无匾，但大家都知道这是九榆堂，傅沉烟很纳闷，为什么叫九榆，因为院子里一棵榆树也没有。
离得很远，傅沉烟就放轻了脚步，提着裙子上台阶，两个丫鬟也大气不敢喘，小心翼翼的紧随在后。
傅沉烟刚刚迈过门槛就听到一声碎瓷声传来，吓得她差点扑倒。
听声辩位，正是大夫人平时常呆的东次间。
碎瓷声后，又是片刻的静寂。
傅沉烟提着一颗心靠近。
忽地，大夫人的声音隔门传出，一字一顿，是傅沉烟心惊肉跳的冷酷，“你以为自己娶了媳妇就翅膀硬了？却不知你是把自己的软肋送到我面前！”
一个个字撞击着耳膜，一直撞到心坎上，傅沉烟紧张得颤抖起来，她不知道这话承接的前一句是什么，但听懂了，那个“软肋”就是自己。
“别动她！”贺景梧言简意赅，只有三个字，却让傅沉烟听出了枪尖染血的腥味。
大夫人毫不在意，冷冷一声长笑，阴戾又悲愤，“你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我早就说过，你那么在乎她，就不应该娶回来！”
傅沉烟更糊涂了，大夫人的目的是什么？她怎么会用这种死仇般的语气和亲儿子说话？
屋里沉默了一会，贺景梧才开口，声音疲倦且烦躁，“王大娘我带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已没有耐性再听你无理取闹。”
脚步声刚起，骤然响起一声尖利的喝叱，“贺景梧！”
脚步声消失，傅沉烟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紧攥着拳头，哆哆嗦嗦的扶住墙，转身离开，她没有勇气推门进去，也不想再听下去。
心里的疑云层层压下，很明显，这对母子之间隐藏着一个极为可怕的秘密，可自己突然失去好奇心，害怕揭开真相。
身后，声音如魔入耳。
“母亲，如果我真的如您所愿，您就满意了？就算是我死了，您也满意？”
……
傅沉烟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跑出九榆堂，浑浑噩噩的回到朴景园，眼前白茫茫一片，耳边则是千千万万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呜嚷呜嚷的挤进耳朵，快要把脑袋挤爆。
她不停地告诉自己，平静下来！不要去想！却又无法遏制自己的思维。
大夫人究竟想做什么？
贺景梧是不是有生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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