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嘲讽
冯悦清身上不如陆捷那一身琳琅光华，一只步摇，八宝八彩，袅袅而行时，光彩随之移动，好似天上彩虹笼着，步步相护；腰上垂一枚繁雕翠玉压裙，看不出雕的什么花样，只是阳光照射之下，光头十足，翠波盈盈，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二表妹不嫌弃就好。”
傅沉烟微微一笑，这时候丫鬟还没另取蒲团过来，她就把自己的先挪过去，曾氏已经开口在先，她同样是嫂嫂，总要有所表示，不冒头抢功，也不能傲视无物。
回头一看，崔妈妈已经不见影了。
“给四奶奶那一桌收拾了，重新上点心。”贺闻蓁突然说话，点心比蒲团还重要。
傅沉烟没言语。
冯悦清略略退却一番蒲团还是坐下，惊讶的看着眼前七零八落的点心，夸张的道，“看来点心不错，都快吃完了。”
没人理她。
许明心想说话，见大家都打坐似的垂眉敛目，讪讪一笑，也闭了嘴。
不多时，蒲团和点心到齐，宴席继续，只是气氛有些古怪，胡乱说笑了一阵，陆捷提议去赏花，贺闻蓁正闷得慌，一口应了。
贺府很大，傅沉烟嫁进来三个月，还没逛遍，这时节正是花开遍地、移步换景，跟着大家一路走过，也忍不住心中称赞不断。
陆捷一直走在贺闻蓁身边，两人形影不离，甚是亲密，一群小姑娘跟在身后，群星捧月，冯悦清虽然比不得贺闻蓁是主人，但冯家气势不输贺家，想要巴结她的也大有人在。
恍惚间，傅沉烟想起两年前去冯家赴冯大夫人的寿宴，一重重鬓影衣香，一声声娇语如莺，围着冯大夫人好不热闹，自己和贺闻蓁刻意走在人群之后；时过境迁，此刻是贺闻蓁被花红柳绿们环绕追捧，自己独自冷清。
这也难怪。
麻雀变凤凰的闲话还在街头巷尾传说，贺闻蓁的态度又何等明白。
“四表嫂，许久不见，听说四表哥待你很是宠爱。”冯悦清突然抛下她身边絮絮讨好的姑娘，对傅沉烟说话，声音柔和，眸光却是冷如冰。
傅沉烟笑得娇羞妩媚，“确实很好，没想到连二表妹都听说了。”
自讨没趣？我就成全你。
冯悦清果然脸色发白，指甲陷在肉中，冷笑，“新婚三个月了吧？”
傅沉烟睁大眼睛，啧啧赞两声，笑道，“二妹妹还帮我们数着日子呢？这怎么好意思？”
“……”冯悦清尴尬的咬了咬唇，压低声音，“不要得意忘形，三个月新鲜罢了。”
傅沉烟笑得欢乐，“哦，二妹妹，要是我不新鲜了，你觉得谁新鲜啊？”
是你么？是你么？
“……”冯悦清咽了口口水，抿紧嘴，不回答。
薛妈妈捧着一个白瓷小盅，细步匆匆而来。
“四奶奶，将军怕您饿着，特意让我送过来，刚炖的燕窝，您尝尝。”
冯悦清和回头来看的陆捷同时变颜。
贺闻蓁拉长了脸，“四哥真是可笑，还怕我虐待他媳妇么？巴巴的把东西送过来，打的是谁的脸呢？”
傅沉烟笑容温柔，对她的话恍若未闻，接过薛妈妈的瓷盅，不紧不慢的喝了两口，笑道，“味道不错。”
多少目光投过来，尽是羡慕与嫉妒。
“四哥今天不休沐吧？”陆捷笑着，缓缓开口，“这燕窝，怕是这位妈妈自作主张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家都恍然，眼光又变。
傅沉烟不看陆捷，反而对冯悦清挑眉笑了笑，依然是不徐不疾、旁若无人的喝着燕窝。
冯悦清突然重重的冷声一笑，“陆姑娘，你怎么对我表哥的作息这么了解？”
目光唰唰的从傅沉烟脸上转到陆捷脸上。
陆捷粉面通红，薄刃般的眼风嗖的刮过冯悦清，娇笑道，“四哥与我父亲交情极好，陆、贺两家通好，我从父亲那得知四哥休沐时间，有何不妥？哦，真是奇怪，冯、贺两家也是亲戚，清姐儿却不知道这些？”
冯悦清哑口无言。
陆捷那一声声“四哥”，怎么听都比“四表哥”更亲近，扎得冯悦清浑身哆嗦，站都站不稳。
“奴婢给冯二夫人请安。”
所有人都屏息听两人针锋相对，傅沉烟低着头吃吃喝喝，唇角噙着似笑非笑，冷不防耳边想起请安的声音，回头一看，挑眉。
冯二夫人沉着脸走来。
傅沉烟想了想，上次见冯二夫人，好像是太子妃薨那天，在东宫偶尔一眼，因为贺闻蓁失踪，只跟着人群中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再往前想，是在大婚时，作为新娘子，含羞带臊的，也没说上话。
再追根溯源，就是两年前的清明，在曲阳郭家有过一面之缘，似乎，因为自己和郭玉起了冲突恰好被她看见，印象不太好。
除此之外，毫无交集。
“二舅母。”傅沉烟把瓷盅还给薛妈妈，敛裙行礼。
贺闻蓁曾说，冯悦清怕是来不了，结果却来了，本来还有些困惑，现在看到冯二夫人，她明白了，今天是跟着母亲出来的。
大家也都行礼。
冯二夫人眼神清淡，眉梢轻挑，慢慢扫过贺闻蓁，转向陆捷，最后又定格在傅沉烟脸上。
那目光让人很不舒服，想无数条带勾带刺的藤条在身上拖行，隔着衣裳，虽然不疼不见血，但那拉扯的感觉，毛骨悚然。
傅沉烟做好准备，听她说些千篇一律的冷嘲热讽。
“清姐儿，又忘了娘的教导，凡事冷静以待，无需言语，争执反而落了下乘，失了自己身份。”
冯二夫人凉风瑟瑟的说出这么一句话，落在在场所有人耳中，气氛顷刻间压抑起来，饶是花香扑鼻，也觉得喘息不太畅快。
傅沉烟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听见。
陆捷就不乐意了，很明显，冯二夫人是来给女儿撑腰，讽刺她身份不够尊贵，不值得冯悦清与之争执。
“夫人说的极是，我也受教颇深，不再做这无谓的口舌之争了。”
却是聪明得紧，人家明明是在对自己女儿说话，她却毫不客气的接过话来，谁落了下乘、谁失了身份，立刻颠倒过来。
冯二夫人骤然脸黑。
贺闻蓁开口了，“二舅母，您怎么过来了？我们这些小姑娘说笑玩闹，您是要和我们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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