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涂抹
张妈妈道,“陈家要怎么翻,那是他家的事,可大姑奶奶说胡话这事,得有个说法。”
傅沉烟想了想,问,“母亲可说了,她们都说了什么?提亲?还是说傅家高攀?”
陈家和曾家都是贺家的亲家,傅沉烟一直没太明白贺闻姈和自己究竟有多大仇恨,说到底应该是轻视和嫉妒,轻视自己攀上豪门,嫉妒自己一孕双胎;曾氏呢,除了轻视和嫉妒,还要加上三分“家恨”。
她们俩这种情绪,既不正常却又正常见,傅沉烟自己也是女儿家,将心比心,所以才会一忍再忍。
她们俩对自己不满,肯定要添油加醋把情绪带到陈家和曾家,陈夫人原本就是媒人,曾夫人肯定也早就听说了冯、傅两家那段未成的姻缘,这个事,如果两家关起门来闲聊,这是人之常情,但是拿到罗氏面前说,就过分了。
不过,傅沉烟总觉得两位夫人不像信口开河的恶人。
“不是她们当着夫人的面指点傅家高攀,是夫人意外听到她们俩对话。”张妈妈详细解释,“要是单说提亲也罢,毕竟这是事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冯家看上了四奶奶,诚意提亲,又是陈夫人保的媒,也不算什么,关键是,她们俩说的是一宗莫须有的事,有辱四奶奶名声。”
傅沉烟大惊失色,忙问,“什么事?”
张妈妈怒声道,“听那意思,她们俩也是听说来的,说四奶奶与冯二少爷早就暗通曲款,还曾悄悄让丫鬟给冯二少爷送定情信物,只是,冯二少爷没收。”
“这……这从何说起!”傅沉烟差点跳起来。
“老夫人让我过去,意思是让我在贺府查一查,看能否查到是谁传出的谣言。”
傅沉烟一脸铁青,那天冷不防听到贺闻姈一句话,自己还以为她只是恼羞成怒、口不择言,现在看来,根本没这么简单,流言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已经传开。
“我觉得这事还是得从大姑奶奶和二奶奶下手查,祖母这两天肯定会派人去陈府和曾府再问,张妈妈不妨代我去二夫人那坐坐,正好前两日听说二夫人身体不适,我也没顾上去探望,你拿些东西过去看看。”
“好。”
晚上贺景梧进来,“张妈妈说了什么,似乎不太高兴,是傅家那边有事吗?”
“没有。”傅沉烟想了想,隐瞒了,事情还没了解清楚,还是别说了,毕竟,这个人挺爱吃醋的,谁知道他一听“冯泽宁”这人的旧事,会不会误会什么呢。
贺景梧看着她看了很久,又道,“沉烟,你有事根本藏不住,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为什么要瞒着我?”
傅沉烟尴尬的低头,略做犹豫,还是据实说了,末了,加上一句,“将军,此事伤我声誉,我想查清楚。”
贺景梧沉着脸,半垂的眸子里涌动着杀机,秋夜清凉,隔着窗,都能听到风卷落叶的沙沙声,早已感受不到夏夜的闷热,这屋里,因为贺景梧,更加冷了。
“我来查,必定水落石出。”他沉声道,“你好好休息,什么也不必管。”
傅沉烟本来想再解释两句,但是看贺景梧一脸刀锋染血大的杀气,就什么也没说了。
这件事后,傅沉烟被按在床上狠狠躺了五六天,连喝口水都有人送到床前、喂到嘴里,除此之后,耳边还多了断断续续的唠叨,都是些埋怨她不会保护自己的话,她便笑着,装聋作哑,心里自然是美的。
张妈妈去二房转了好几圈,没得到什么有用消息,说白了,还是那句话,提亲的事,二夫人早知道,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碎嘴。
那么,谣言的源头究竟在哪里?
“我回去傅府,和老夫人、夫人再商议商议,问问去陈府、曾府的结果。”张妈妈道。
傅沉烟斟酌了下,摇头,“先缓缓,让将军处理吧。”
手背上的伤口早已结了痂,陶大夫拿了宫里的药膏来,痂松落的时候都不怎的痒,没过两天,一点点剥离,露出新生的肉。
只是,难看了些。
原本白腻如羊脂玉的手背上明赫赫斜着三道长长的粉色伤痕,各有两寸左右,十分显眼。
张妈妈捧着那手又落一场泪。
傅沉烟缩回手,笑道,“天凉了,正好拢在袖子里,谁也看不见,过一冬天,也消得差不多了。”
“但愿如此吧,只是看这伤痕,怕不太好消,多多少少还是要留些疤痕的。”张妈妈忧心道。
傅沉烟低头看着手背,心里也有遗憾,哪有女子不爱美貌?白玉微瑕总不完美,她把手遮在袖中,自嘲道,“已经嫁了人,也不怕变丑了嫁不出去,留疤就留疤吧。”
晚上,贺景梧回来,照例先看她的手,“挺快,痂全脱落了。”
傅沉烟笑,“是啊,陶大夫的药膏很管用。”
“这倒是,宫里的东西。”
他说得平静,想来就算是个男子,对这种事也不陌生,后宫争风吃醋、明争暗斗,是女人之间不见血的杀戮,女人的青春何其短暂,争宠需要争分夺秒的努力,万一不慎受伤,恨不得一日之内恢复,谁经得起漫长的等待?君王又哪有耐心等一个流血绷纱布的妃嫔?
他捧着手细细看,指腹在粉色的疤痕上慢慢摩挲,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最后,什么也没说,低下头去,贴在自己脸上。
第二天一早,贺景梧照常出门,然而,不到辰时就回来了。
“怎么回来了?”傅沉烟刚摊开一本书消磨时光等陶大夫过来,一抬头就见他带起一阵秋风进来,不禁诧异。
贺景梧也不更衣,径自来她身边坐下,变戏法似的掏出两样东西来,一只细长颈的白瓷葫芦,小巧不过两指大小;另一只寸许的白瓷扁平圆盒,两者精致非凡。
“什么?”傅沉烟困惑。
贺景梧笑着拉过她的手放在膝上,先打开长颈葫芦,就往手背上倒,一下子涌出一股青碧的液体,略微粘稠,淌满手背。
“好像倒多了。”贺景梧讪笑,笨手笨脚的将液体抹在疤痕上,他大概是从没做过这么精细的事情,仅仅是抹点药水而已,就手忙脚乱的不知所措,东一下西一下,最后抹得两人满手都是。
抹完后他执手凑近嘴边,轻轻吹干,又打开那扁平小盒,这里面装的是乳白的膏体,细腻如油脂,他有了经验,这一次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勾了些许,在疤痕上轻柔推开,慢慢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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