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担忧
听了贺景梧的话，傅沉烟长长的松了口气，总算自己的“挑唆”行为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她其实已经不抱期望太子会为贺家说话，只求别适得其反就好，结果却是出乎意料。
不想，还有更加意外的事。
大夫人让紫茉来叫她过去。
“母亲说何事？”
贺景梧不在家，他刚受薛将军邀出去喝酒，大夫人就找她，傅沉烟心里犯嘀咕，谨慎的打听。
紫茉摇头，抱歉的道，“大夫人从来不会告知用意，也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奴婢很难准确猜到心思。”略想，又安慰道，“大夫人正在喝茶，喝的是龙井，应该不是太坏的事。”
“这……喝龙井有什么说法？”傅沉烟糊涂。
紫茉笑道，“奴婢在大夫人身边多年，虽然大夫人性格清冷，不喜与人袒露心事，不过，时间长了，奴婢还是能从细微之处，揣测一二，比如喝茶一事，大夫人平时常喝的有好几种，不过，据奴婢观察，每次喝龙井时，大夫人的心情都还算可以，相对而言好说话。”
傅沉烟呆了一下，叹道，“紫茉真是观察入微。”
见到大夫人时，傅沉烟刻意往她杯中望了眼，只见细叶修长、青翠，确实是龙井，略略放心。
“不知母亲传唤，有何吩咐？”傅沉烟已经弯不下腰，只是稍稍腰身下沉，算是个意思罢了。
大夫人淡淡看她一眼，没有较真，但也没关怀的让她免礼，等她意思完毕，才说了句“坐吧。”
傅沉烟微微一笑，真的就大大方方坐下，纵然步履蹒跚、举止缓拙，仍是端庄、雅致，落落大方，挺胸、半座、合膝、并手，笑容谦恭柔顺，无可挑剔。
“闻蓁说，是你让她去找太子求情，调解贺、陈家事？”
大夫人说话一向无赘言，开门见山。
傅沉烟心跳漏一拍，又忐忑起来，“儿媳确实让丫鬟将此事告知闻蓁。”对方都一针见血了，自己还是老实承认的好。
“哼！”大夫人脸色降温，一声冷笑，“真会打主意！你在利用闻蓁的太子妃身份。”
“是的母亲。”傅沉烟认真的点头，“儿媳愚钝，除此之外想不到别的法子，只希望太子和太子妃能帮忙。”
大夫人目光更冷，“太子妃尚未入宫受印，就为娘家事怂恿太子，传出去会遭百官弹劾。”
傅沉烟冷汗都快流下，硬着头皮苦笑，“母亲，太子爱重太子妃，得讯后即刻赶来，母亲心中应该会有些许安慰。”
果然，大夫人沉默。
傅沉烟刚想松口气，转瞬，又见她变脸，不是更冷，而是布满各种奇异的情绪，纠结、烦躁，甚至狂暴，越来越接近记忆中毒打贺景梧、推倒自己的人。
傅沉烟从心底生出寒意，打了个哆嗦，无法理解刚才还淡然无害的大夫人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母亲，您怎么了？”
“啪”的一声，大夫人将杯子重重的摔在桌上，顿时茶汤四溅、碧水横流，几道水流在桌沿挂起水帘，失去水的茶叶横尸桌面，一片狼藉。
傅沉烟目瞪口呆，刚进来时，大夫人的表情虽无暖意，还算正常，说明紫茉的龙井一说可信，然而，转瞬之间风云突变，是自己哪里犯了禁忌？
大夫人不说话，阴戾的盯着她，她便也不再言语，静默以对，这样的大夫人令人畏惧，但她自从得知了那个秘密，不知不觉的就将部分惧怕心理变成了怜惜，而且，她总能从大夫人冰冷暴怒的眼神中看到隐藏至深的烦躁、挣扎和无奈。
“好好养你的胎！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而妄想改变什么！”大夫人冷冷的说，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打在傅沉烟脸上。
傅沉烟委屈极了，睁大眼睛看她，生怕自己一眨眼就会流出泪，嫁过来快一年了，自认为战战兢兢、少有过失，却怎么也暖不热眼前这颗心，她真想任性一次，扭头就走，或者率性顶撞，可是，想到贺景梧，又忍了下来。
眼前这个蛮不讲理、铁石心肠的人是贺景梧的母亲，贺景梧焉能不知自己母亲的性情？只要他能理解自己、维护自己，就可心满意足。
再忍一忍，总有一天，会金石为开。
她吸了口气，也吸了吸鼻子，把委屈藏起来，尽可能温顺而恳切的解释，“母亲息怒，儿媳只是害怕将军、母亲因此事受到影响，想略尽心力，如果画蛇添足，或是弄巧成拙，儿媳认罪，却并非想改变什么，如果真的想改变，也是希望变得更好。”
大夫人隔桌看她，觉得她分明想哭却没落泪，声音强作镇定，实则微微颤栗与哽咽，心头恍惚了一下，扭头移开目光。
“回去吧，好好待产。”
傅沉烟愣住，她已做好准备迎接下一轮饕风虐雪，谁知骤然雨歇，一片清凉荒原，她想从大夫人的眼神中探究些真相，对方却早已回避开。
离开九榆堂后，此事就告一段落，大夫人再没提及，连贺闻蓁后来也丝毫没有表现过被利用的不悦，显然，贺闻蓁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而大夫人也从未暗示。
傅沉烟松口气，没告诉贺景梧。
不过，可惜的是，太子协调的结果得到贺、陈双方一致认可，却因贺闻姈一人抗拒而差点功亏一篑。
“大姑奶奶大吵大闹，坚决不去道歉，反而让陈夫人和姑爷来给她道歉，连老太爷都说服不了，把老太爷气得够呛。”杏花刚得来的消息，噼里啪啦的说给傅沉烟听。
傅沉烟皱眉，“然后呢？”
杏花说，“然后，二老爷就把大姑奶奶打了。”
“真打？”
“当然是真打。”杏花满脸严肃，“用喝茶的杯子，二老爷把杯子扔过去，砸在大姑奶奶的额头上，流了好多血。”
傅沉烟大惊，欲语又止，对这个大姑姐，她已无话可说。
杏花继续把消息说完，“二夫人心疼，哭着把大姑奶奶拉走，打发丫鬟请大夫去了。”
傅沉烟有些担忧，怕贺闻姈的恣意妄为不仅激怒陈家，更得罪中间人太子，太子若是仅仅厌恶贺闻姈，那无所谓，就怕牵连整个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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