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不愿
“起来说话吧。”傅沉烟温和的道，“凤哥儿睡着了？”
“睡了。”杜氏低着头。
傅沉烟点头，语气平和，“我看凤哥儿临睡前还很正常，这是怎么了？”
杜氏迟疑不语，片刻之后，轻声道，“是我夜里贪睡，没顾上凤哥儿踢了被子，着凉了，请将军合四奶奶责罚。”
贺景梧与傅沉烟对视一眼，傅沉烟说道，“哥儿还小，经不得风寒，你往后多上些心，或者我让葵花搬过去陪你。”
“四奶奶，为何不让……”杜氏讷讷不解，一开口又赶紧咽下去，“都听四奶奶的。”
傅沉烟骤然色变。
贺景梧眯起眼睛，眉峰轻轻跳动，不着痕迹的伸过手去，在宽大袖口的遮掩下握住她的手。
手背传来的温热和力度让傅沉烟缓和了表情，笑道，“那就先这么着吧，再说下去，天都亮了，赶紧去睡会，准备明天进宫。”
听说明天要进宫，杜氏也只是小小诧异了下，很快恢复平静。
各自散去。
夫妻俩又躺回床上，贺景梧宠溺的在她额前着了下，道，“你沉得住气。”
傅沉烟翻身依在他怀里，闷闷不语，心里早已翻江倒海的动了怒，仍是强行控制住自己情绪，她一向把别人对自己的伤害看得轻，但绝对容不得有人打她孩子的主意，可真的察觉到不对劲，她又不得不冷静对待，以免打草惊蛇。
“将军，你猜，是谁？”
贺景梧有一下没一下的捋着她的长发，合着双眼，缓缓地道，“都有可疑之处。”
傅沉烟“嗯”了句，“师乳娘和杜乳娘？”
“怎么不提江乳娘？”贺景梧漫不经心一问。
“江乳娘只管麒儿。”傅沉烟脱口而出否认，随即，自己也愣了下，这世上的事哪里说得准？多少看似不可能的人、不可能的事，揭开真相，都让人不敢置信。
贺景梧轻轻一笑，像是自言自语，“这两个孩子，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声音淡淡散开在黑暗中，却没有消匿，始终带着薄冰似的清寒浸透空气。
傅沉烟知道，贺景梧虽然很多时候既憨又傻，但更多情况下心思缜密、目光犀利，且能迅速做出判断并扩散思维，将所有相关因素都联系起来。
次日晨，早膳过后，贺景梧去九榆堂见大夫人说进宫的事，乳娘们把两个哥儿抱过来给傅沉烟看。
承麒精神十足，滴溜溜的转动眼珠，东张西望，只是表情严肃了些；承凤抿着嘴，大眼睛黑得透亮，只顾看着自己母亲，可能是昨夜折腾了一番，没睡好，略有点蔫。
傅沉烟瞧着承凤的小模样就心疼，伸手先接过来。
小家伙知道母亲抱着他，才咧嘴一笑，扬起手臂，看那意思是想抓住母亲的头发或者衣服，但不会控制手指，晃了半天，仍是攥着小拳头，怎么也抓不住，一着急，哭起来，却不是放开嗓门的嚎哭，委委屈屈，泫然欲泣，尤其的招人疼惜。
先前抱着承凤的是师氏，她一见承凤哭，立即道，“四奶奶，还是我来抱吧，凤哥儿昨夜没睡好，我奶着他再眯会。”
“无妨，我抱着睡吧。”
傅沉烟瞟了眼伸过来的双手，笑了笑，没有把孩子递过去，倒是自己伸出一根食指拨弄承凤的小拳头，马上就被承凤抓在手心，满足的笑了。
“师乳娘昨夜辛苦了，你去休息吧，白天就让杜乳娘带吧。”
师氏一听，愣了下，急了，“这怎么行呢，本来四奶奶安排的就是我白天带凤哥儿的。”说完，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赶紧陪笑，“多谢四奶奶关心，我的意思是，我不累，还是我带着吧，再说，凤哥儿也习惯跟我在一起。”
傅沉烟心里骤然一寒，险些表露在脸上，淡淡笑道，“凤哥儿还小呢，懂什么事？总要三、四个月才会认人。”
师氏似乎很着急，又不敢反驳，不情不愿的挤出个笑脸，想了会，低声道，“是我舍不得凤哥儿，我奶凤哥儿习惯了。”声音微微哽咽。
“师乳娘疼爱凤哥儿，我都看在眼里，可也不能让你累着了，带孩子这事儿不是一天两天，至少也要一年半载。”说到这里，傅沉烟停住，又低头逗弄承凤，直到师氏一边抓耳挠腮的等着下半句，一边渐渐失望，觉得自己一年半载后就被打发出去，她才笑着继续说道，“等哥儿断了奶，衣食住行，还得你们操心照看呢。”
师氏一听，顿时松了口气，喜形于色，连连陪笑说“应该的。”
傅沉烟没管她，又招手让江氏把承麒抱过来。
江氏却没直接把承麒给她，凑近放在她手边，做个让她抱住的姿势，实际是自己双手托着。
傅沉烟未置可否，一左一右的逗两个孩子玩。
相比刚出生时，几乎所有人都分不清谁是谁，一个月后，区别就显出来了，模样儿仍是如出一辙，但小小年纪，性格已有不同。
承凤安静、乖巧，看人时，温柔又专注，一笑一颦牵人心肠；承麒骄傲、好动，吃奶时踢脚，睡觉时也踢脚，力气还特别大。
“四奶奶刚出月子，身体还弱，不能久抱孩子。”约莫一刻钟后，江氏开口，又轻轻的把孩子挪到自己腿上。
师氏一看，也赶紧过去抱承凤。
“杜乳娘，你抱会吧。”傅沉烟却满面含笑的忽视了她，把承凤递给了杜氏，然后恍然看到师氏，笑道，“师乳娘还是去休息吧，来日方长呢。”
师父本来失望，听到“来日方长”又动了动心，几番欲语又止，最后百般不愿的出去了。
到门口，正好遇上梅巧进来禀报，她又下意识地停住。
“四奶奶，马车已经备好了。”
“好，等将军回来就出发，你去看看薛妈妈和张妈妈。”傅沉烟捏了捏胳膊，笑着扫过江氏和杜氏，“你们俩也去换身衣裳。”
师氏听了，原地蹭脚不肯走，到底还是又折回来，讪讪道，“四奶奶，我也换衣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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