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认得
“这……”贺景梧拧着眉头沉默了，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可他也无法回答，他只知道母亲是逼他多年不成，抑郁所致，却始终不明白母亲为何非要自己做这大逆不道的事情。
“其根源，我也不知。”贺景梧无奈，据实答道。
傅沉烟其实是想问问，大夫人没完没了的找他、打他、敌对她，究竟是要他去做什么，而他对母亲的话宁死不从。
“睡吧，别多想了，母亲一向固执，她的心事藏得深，连父亲都不知，我们猜也没用。”贺景梧反过来安慰她。
傅沉烟于黑暗中苦笑，大夫人的心事与皇帝和你的身世有关，她自是要瞒着大老爷的，乖顺的应个声，却睡不着，转了转心思，又问起他晚上应酬如何。
贺景梧笑，“去宋大人家喝酒了。”
傅沉烟不觉诧异，“宋大人？光禄寺少卿宋大人？我记得上次也是去的他家吧？”
“唔，是的。”贺景梧低头慢慢喝茶，垂着眼，看不清神色，过了会，又自己补了聚，“和二哥一起去的。”
他若不说这话，傅沉烟也不疑心，不过就是觉得他益发的好相处起来，竟然又多了个文官朋友，然而听他多出的一句话，忍不住问，“将军是为二哥办事去的吗？”
贺景梧抬起头，冲她一笑，随意道，“倒也不算办事，就是凑巧了，近来彼此无事，又几次偶遇，索性约上喝几杯。”
无事？
傅沉烟心说，那个宋大人有事没事我不知，但你没事吗？两个儿子的痘还没好利索呢，你也不心疼？倒是二哥……曾氏回娘家了，估计确实又闲又闷。
想到曾氏，傅沉烟又问，“二嫂回娘家了，你知道吗？”
“知道。”贺景梧修长的手指随性的敲了敲杯子的把手，发出低沉、干净的当当声，“曾济安告了个假。”
傅沉烟刚要细细琢磨他知道的原因，立即就恍然了，想起来曾济安确实是他下属。
“将军知道缘由吗？”傅沉烟进一步探问，不知为何，她有种“贺景梧无所不知”的错觉，是因为他是九门提督，掌握京城安危，所以不管朝臣内宅还是民居胡同，什么事都瞒不过他？还是以前各种劫难阻挠都被翻手解决？
贺景梧语气和表情都悠闲随和，“知道，曾济安说他母亲近来心神不宁，特意去寺庙抽签问卦，菩萨的意思是让他接姐姐回家住一段时间。”
这……明显是个托词啊。
贺景梧信了？
傅沉烟讶然看他，只见他笑容温柔恬淡，一点看不出怀疑，想提醒他两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算了，这种事跟他一个男人说什么？
她不问，贺景梧也没多说，夫妻俩照例又去看了看孩子，才回来洗漱。
傅沉烟想着他喝了酒，刚回来又去九榆堂，虽然没亲眼看见，但大夫人总不会给他好脸色，去一次就得受一次气，心里也怪难受的，原本还想多问几句关于大夫人近来的变化，也没问了，等明天自己去问周妈妈。
“沉烟，你在想什么？”
明明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那个人是怎么感觉出来自己在想事情？突然就开口问，吓了傅沉烟一跳。
“没……没想什么。”
“你一般……”贺景梧一开口，傅沉烟就抢过话嗔道，“我一般说谎的时候，左手会不自觉的抖动，是吗？”
贺景梧笑起来，“不，是你说谎的时候，心跳很奇怪……”
“是吗？”傅沉烟大惊，下意识的就去摸，却被一只大手握住，头顶有人轻笑，“别摸了。”
傅沉烟立即反应过来，自己又受骗了，轻恼，“将军还真是熟读兵书，尤其这一招‘兵不厌诈’使得炉火纯青，百用不怠。”
“你自己也知道百用不怠了，可怨不得我。”贺景梧笑得宠溺。
傅沉烟气自己太笨，“睡吧。”翻身冲里睡了。
“你还没告诉我，心里想什么事，怎么能睡着？”大将军毫不犹豫的追了过来，又把她抱在怀里。
傅沉烟拍了拍他的手，只觉得铁钳似的根本动弹不得，索性由他去了，话却不想说，不是赌气，确实难以开口，她想问问赵氏的情况，又怕引起怀疑，牵出一大串炸弹来，万一……自己就是点火人了。
“今天看到大嫂，莫名的想起大哥，我还没见过呢，想来大嫂更是思念，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傅沉烟想了想，贴着边问。
贺景梧果然不疑，淡淡笑，也生出感慨，“武将戍边也是正理，总不能都在京城呆着，如果不是特殊原因，恐怕会一直在外面呆着。”
“一直？”傅沉烟急了，“那大嫂怎么办？他们还没有孩子呢。”
说到孩子，傅沉烟是真的怜惜赵氏，枕边冷清，膝下无子，她一个女子就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荒废韶华，岂不可惜？
今天晚上那个男人……她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呢？
贺景梧也沉默了一会才道，“是的，我知道，其实，这个事也有我的责任，三年前我回京，后来就留在京城，如果不是我回来，也许大哥就该回来了，边疆总需要些得力的大将驻守，不能都回来。”
“听说，当年将军是因为受了重伤才回京的。”傅沉烟小声问，伸手摸他的背，其实贺景梧身上没什么大伤痕，她曾经也刻意看了无数次都没找到与想象中“很严重、以至于不得已回京，再也无法一夫当关的守城”相符的伤，倒是大夫人的鞭伤更显眼些。
贺景梧挑了挑眉，失笑，而后又认真的想了想，才道，“哦，是的，所以皇上把我留下了。”
“伤痕……”傅沉烟又摸，仍是没摸着，忍不住质疑。
贺景梧终于压抑不住笑得声音有点大，末了，摸着她的脑袋，“没有伤痕，在心里。”
傅沉烟大惊。
贺景梧笑着把她按在心口，柔声道，“我是特意回来娶你的，我再不回京，你就该嫁给别人了。”
傅沉烟红着脸笑，哼了声，一个字也不信，“你又不认识我，怎么是特意娶我？油嘴滑舌。”
她却不知，这是真真儿的心里话，一个字都不假。
贺景梧笑而不语，怎么不认得呢？上辈子，你就是我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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