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叮嘱
只有杨氏,在娘家一住就是半年,再回来,乖巧多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听说贺闻姈从三思庵接回来在屋里躺着,她也只去探望过一次,再没去过。今天装扮也很普通,清清淡淡的跟随众人,好不出挑,这会儿没了旁人长辈,只有妯娌几个默不作声,她想说些什么打破一下静局,最后也闭上嘴什么都不说了。
这样的喜事,和离后寄居娘家、又住过姑子庵的大姑娘贺闻姈是不能露面的,以免晦气沾给贺闻蓁;傅沉烟猜想,就算没有这个说法,老太爷也不会允许她出现,此人破坏力巨大,不管是动手还是动口,都很容易把喜事变成闹剧。
过了一会,紫茉过来,行礼笑道,“奶奶们,圣旨宣读完了,太子和太子妃行过礼,要出大门了,奶奶们能去送送了。”
新人拜别长辈后往外走,其间有一档小空闲,便是嫂嫂送行送祝福,一路送到大堂口,出了大堂口,嫂嫂们也不能往前走了。
其实说是送行,也不过是在旁边随便一小段,谁又能越过一排排的宫女仪仗到太子妃身边絮叨体己?
妯娌几个依次出去,刚送到大堂口,傅沉烟蓦地发现大夫人没有跟上来,心中一跳,不由自主的回头,果然见大夫人依旧站在原地,目光沉静又悲凉的注视着渐行渐远的送亲队伍,以及队伍中间那个凤冠霞帔的女儿。
傅沉烟心中莫名一痛,明明自己没有生女儿,也不曾送女儿出嫁,却有种感同身受的错觉,毕竟,都是做母亲的,可奇怪的是,她心底还有种无法遏制的念头:大夫人的痛苦不仅仅是因为女儿出嫁了、不在身边了、成为别人家的人了……,还有十分微妙的悲哀: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送给了那个人做儿媳,将来,怎么办?
傅沉烟不着痕迹的放慢脚步,落在队伍最后。
忽然,大夫人身体晃了晃,往下软,她傅沉烟大惊失色,转身一把就捞住,与紫茉一左一右的架住,不动声色的后退,所幸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新人身上,一个个迈出门槛往外走了,竟无人注意到大夫人的异常。
熟悉的剧痛从手背传来,傅沉烟忍不住低头龇牙,差点叫出声,到底还是恍不知情的扶着往后走。
“别作声,紫茉,此地不能留,我们先回九榆堂。”傅沉烟低声道,一边说话,一边伸手,用力按在大夫人的人中。
大夫人微弱的哼了一声,还好,没有晕厥。
“母亲,您坚持一下,千万别晕过去。”
大夫人又哼了一声,算是答应。
两人在人群之后搀着大夫人迅速转入凭风之后,隔离人群,幸好大夫人清瘦,两人架着也不太费劲,但是走出大堂后门,就感觉越来越沉,傅沉烟就着廊下灯光一看,糟糕,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一个小丫头从廊后过来,看见这情景,吓得差点大呼小叫,被傅沉烟一声低喝“不许出声!”制止,茫然站在墙下不知所措。
“过来搭把手。”傅沉烟见她虽然不机灵,但还算老实,与其让她杵在这里招人眼,还不如带在身边使唤。
小丫头果然不敢拒绝,哆哆嗦嗦的在后
面扶着大夫人的腰。
多了一个人帮忙,傅沉烟这才对紫茉道,“太子妃的吉时是钦天监算出来的,不能耽误,但母亲病情同样不能耽误,你悄悄的去找于大夫,罢了,随便哪个大夫吧,能找来就行,让他赶紧过来救急。”
紫茉心知事关重大,一语不发,拔腿就跑。
没了紫茉,小丫头撑不起另一侧,勉强走了几步,大夫人几次往旁边倒,傅沉烟无奈,躬身直接把人背在背上,说重不重的一个人压上来,傅沉烟还是抽了口气,差点跪下,咬咬牙,坚持往前走,还不能走大路,怕被人看见,坏了前头的喜事。
走了一半,傅沉烟已经摇摇欲坠,气喘吁吁,一身的汗水。
小丫头走在旁边托住大夫人的腰,吓得面无人色,牙关打颤的道,“四奶奶,您还……还……还能背嘛?要不奴婢……奴婢来背……”
“没事,往前走。”傅沉烟两股颤颤,上气不接下气。
“前面是谁?”
猛然,后面传来一人轻喝,吓得小丫头当时就坐在地上,锣鼓鞭炮声尚未远去,傅沉烟此刻耳边嗡嗡一片,回不了头,也听不出声音,不知来者何人,也险些扑倒,一个踉跄,往旁边一崴,先是膝盖撞在走廊的栏杆上,紧接着头也撞到栏杆,顿时痛得眼冒金星,背上的大夫人往下滑。
傅沉烟狠狠一咬牙,使劲用额头和膝盖抵住栏杆,双手死死的抓住大夫人,才没让她滑下来。
但是,刚才喝唬之人已经大步过来。
“四嫂?”
一双手慌乱的扶住大夫人,“四嫂,这是……母亲?”又是一声惊呼。
傅沉烟这才知道来人是五少爷贺景昭,倒是松了口气,一边喘气一边喜道,“五弟,你来得正好,母亲病了,紫茉已经去叫大夫,你快帮我背母亲回去——不,五弟,你能把母亲抱回去吗?母亲晕了,最好平躺。”
贺景昭“嗯”了一声,十七八岁的少年文质彬彬,虽然不如打小习武的兄长们结实,但鼓起劲来力气也不小,只见他矮身接过大夫人,打横平抱,飞快地向九榆堂跑去。
“稍微慢点……别颠着母亲……别摔着……”傅沉烟也顾不得小丫头,一路追赶一路叮嘱,顺手把额边头发往前拨了拨,遮住被撞得发青的额头。
刚到九榆堂,紫茉就带着于大夫来了,紫茉跟在大夫人久了,对婚嫁盛宴的规矩十分了解,宾客们一般都在什么位置也清楚得很。
放平大夫人,于大夫把过脉,翻了翻眼皮,又看到人中被掐出一个红紫印,叹道,“这次情况十分危险,若不是及时在人中上掐这一下,后果不堪设想。”
傅沉烟心怦怦直跳,喘着气问,“于大夫,母亲现在如何?”
于大夫道,“目前无性命之忧,不过我今日来赴宴,并未随身携带药箱,若能针灸,则是最好。”
傅沉烟看看身边的人,除了自己,就只有紫茉和贺景昭,天色已晚,总不能让紫茉跑,只好转向贺景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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