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迟疑
傅沉烟赶紧哄,又瞪梅巧两个,“你们俩谁嘴这么快?怎么张妈妈都知道了?”
两人不答话。
张妈妈抹泪,“你别问她们!还要瞒着我不是?她们俩那一趟趟地去厨房打水,就算不说,我也猜得出来,要不是灶里还生着火,锅里炖着乳娘的汤,我还等到现在?四奶奶您这是怎么了?把自己糟蹋成这样?”
傅沉烟听这话,知道乳娘入夜前的催奶汤已经炖好送过去,厨房里落锁了事,也就放了心,又问,“张妈妈去看了哥儿?都睡着了?”
“睡了,乳娘在旁边陪着,您一天到晚操心这个、操心那个?可把自己操心成一身的伤?”张妈妈与她关系非同一般,从她从一个襁褓女婴照顾到如今,可很少在她面前拿自己当个长辈,这番话已经是难得疼惜动怒了。
傅沉烟听了倒是很欢喜,还没开口,薛妈妈也进来了,一看这模样,比张妈妈还激动,差点没跳起来,这下,张妈妈也不哭了,又赶紧去安抚她,好一会,这一屋子的人才算平静下来,一个个追问缘故。
傅沉烟素来信任她们,也不隐瞒,将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说了,末了,还是加上一句,“母亲疼爱闻蓁,大家是都看在眼里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是一桩大喜事,唯独对姑娘的母亲来说,并非如此。”
薛妈妈叹道,“我是看着二姑娘从生下来到现在的,大夫人她……唉,大夫人性子端肃沉穆,不喜热闹亲近,生两子一女,大少爷和将军自小跟着老太爷习武,在她身边反而时少,只有这二姑娘,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何曾分开一时半会,现在嫁人,又是嫁进宫里,再富贵风光,总不如寻常人家那么容易相见,自然是难舍。”
梅巧深以为然,连连点头,“可不是嘛,贺家也不缺富贵风光,稀罕皇宫吗?大夫人不是一直反对这婚事嘛,但是圣旨都下了,反对也没用。”
“不错,大夫人虽然心性高洁冷傲,不愿与宫廷多有牵扯,但圣命不可违,好在皇上和太子殿下对贺家、对二姑娘都不错,只要这么稳稳当当的下去,倒也不差。”薛妈妈一边说话,一边把傅沉烟鬓角垂下的几根头发往耳后拨了拨。
杏花立即拿了好几个枕头来塞在傅沉烟身后,扶她斜躺。
傅沉烟静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评论大夫人与贺闻蓁的母女之情,很奇妙的被薛妈妈的话吸引,想起另一些事。
“薛妈妈,大夫人出嫁前在冯府做姑娘时是怎样一个人?您在贺府可有传闻?”
薛妈妈认真的回想了一会,道,“大夫人嫁过来之前,贺、冯两家不是姻亲,只有冯家的老爷子在世时与老太爷有些交情,但老太爷常年在外征战,所以,两家走动远不如现在这么频繁,只有两家的太夫人和其他朝官女眷一样在宫宴、私宴时见个面而已。”
傅沉烟有点失望。
“不过,大夫人才貌倾城的美名是无人不知的,即便两家走得不近,我也早有听说。”薛妈妈笑,“性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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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妈妈停住,又陷入更深的回忆,突然皱起眉头,像是发现一个特别奇怪的现象,张口想说什么,却蓦地闭上了嘴。
这话本该自问自答,但最后问是问了,却不作答,戛然而止,便显得特别突兀,大家都不由得盯着她、等着往下说。
薛妈妈迟疑不肯言。
傅沉烟心中骤然一跳,像是长夜惊现一道闪电,刹那间照亮了某个角落,现出许许多多从没深思过的疑团,来不及多想,赶紧先转移其他人的注意力,她晃了抹着药的手,笑着朝梅巧怒了努嘴,问,“还记得上回将军从宫里拿回来的祛疤痕的膏药吗?似乎还没用完,你回头给找找,过两天掉了痂,就该换那个膏了。”
梅巧没好气地回答,“是还剩着点呢,敢情四奶奶是惦记着那个药没用完,才这般不爱惜自己身体地?”
“这叫什么话?你这妮子……”傅沉烟哭笑不得。
杏花冷笑,“四奶奶往后还是上点心吧,大夫人原来有这个特点,一晕倒就抓人手?奴婢没晕过,不知道晕倒后会不会做梦,莫非大夫人是梦魇?”
晕倒后做梦?
傅沉烟突然一惊而起,大叫一声“不好”就往外跑,都膝盖疼痛都不顾了,吓得大家都白了脸,不知出了什么事,七手八脚地扑过去把她揪回来。
张妈妈嗔道,“我的祖宗,您这是怎么了?也不看看身上的伤,就这么乱跳乱跑的?身体都不要了?也不知道个疼!”
怎么不知道疼呢?傅沉烟正痛得直抽冷气,刚才起得急,拉扯动膝盖上的伤,这会儿整条腿都痛得一抽一抽的,可是,怎么能和她们明言呢?
杏花无意中的的话提醒了她,上次大夫人抓上她的手,是从宫中晕迷回来,当时自己独守在床前,而大夫人……确实做梦了,就是那个梦,让她得知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这一次呢?傅沉烟想一想就害怕。
当时她被贺景梧仓促抱走,床前就只有贺景昭和于大夫,那时还没有行针,大夫人处于深度晕厥,应该不会说梦话,但是贺景梧过去后,于大夫开始行针催醒,就很难说,大夫人在这个过程中会不会情绪激动,再梦到什么、说出什么了。
此刻,大夫人的床前,已经有贺景梧、贺景昭和紫茉、于大夫,甚至还会有更多陆续返回的人……哦,对了,还有半路遇到的赵氏,她很可能也会过去,如果大夫人说出什么不合宜的梦话,满屋子形形色色的人都当场听见,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可,这个事,自己没法告诉身边人。
“四奶奶,您保重自己身体吧,大夫人那边有的是人照顾,还用的着您么?您这模样,也没法帮忙啊。”薛妈妈把她按回榻上。
傅沉烟颓然想到,是啊,自己过去又能怎样?既不能无缘无故的把所有人都赶出屋子,也不能当众捂住大夫人的嘴,她若真要说,谁也拦不住,谁也没法子。
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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