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担心
大夫人握了握她的手，觉得清凉无骨，怜惜的把它放在被子下面，“睡吧。”没再说别的，就带着周妈妈离开了。
就这么走了。
等她出了门，傅沉烟真正心慌起来，唯恐大夫人出了朴景园的门，就要去车马院驾车，直奔宫廷而去。
傅沉烟立即让杏花跟去打探，一柱香工夫后，跑了回来。
“四奶奶，大老爷出府去了。”
傅沉烟知道，他们俩夫妻都猜出来了。
“是往冯府方向去吧？”
杏花惊笑，“四奶奶，您怎么知道？”
傅沉烟笑，贺家和冯家的交情最盛的时候是贺老太爷还年轻、冯老太爷还在世时，后来，隐居的隐居、离世的离世，现在红尘中掌家的几个数一数：贺二老爷窝里横、二夫人是个面团子，冯二夫人傲视无物，再加上贺大夫人与娘家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总不能仅凭着冯大老爷夫妻俩剃头担子一头热，就维持了两家交好几十年吧？
自从大老爷回归家庭，傅沉烟就几次注意到他提到冯府，昨天大夫人能亲自过去贺喜，必定是大老爷诸多劝解的结果。
毕竟两家至亲，且都是皇亲国戚、都在权力中心，这个关键时候，当然是要去找冯大老爷商量，两家联合互助才是，何况，冯泽宁都已经先行一步了。
“我眯一会，你们也都休息去吧。”
傅沉烟强撑着的神经松了一圈，骤然就困得天昏地暗，勉强把自己仅知的事情来来回回想上一遍，确认自己没有遗漏，才合上眼。
有大老爷联动冯家出手，这回是真的安心了。
自己原本是从没考虑过大老爷，且对他颇有些顾忌，外人不知，自己却明白得很，贺景梧这个人就是大老爷头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以他一直以来对家庭、对妻子和对儿子的漠视，显然他对此事也是耿耿于怀，这倒也是人之常情，世上哪个男人遇上这种事能心平气和？
傅沉烟觉得，他没有在知情当时就休妻，一开始她认为是顾忌皇帝动怒把贺家灭了，最近见他夫妻相处和谐，才知道他是真心爱妻子的，只是难以释怀。
既然难以释怀，就无法做到平和、公正的对待贺景梧。
傅沉烟很小心眼的担心他不会帮忙，甚至……
不管怎么说，贺景梧还没回来，宫外的动静再大，宫里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出来，傅沉烟睡也睡不踏实，醒来时，天还没亮，屋里点着蜡，衬得窗户上仍是黑漆漆一片。
梅巧和葵花守在床边。
傅沉烟撩起床帐往外望了望，目光被屏风挡住，“把蜡熄了吧。”
葵花立即吹了，“四奶奶，您是饿了吗？”
傅沉烟摇头，目光还是盯着屏风，这才注意到，其实已经能透过真丝屏风隐隐约约看到黑漆漆的墙上有一方颜色变浅、越来越浅。
黎明到来。
“杏花呢？”
梅巧端了清茶来，答道，“杏花和砚之去冯府打听动静了，刚走没多久。”
傅沉烟点点头，对他俩的机灵劲儿很满意，接过杯子抿了一小口，又开始觉得胃里难受，她把杯子还给梅巧，下了床，“洗漱。”
两个丫头都急了，“这么早洗漱什么？四奶奶做什么去？”
傅沉烟微微一笑，“不做什么，等着罢了，现在情况不明，宫门还没开，我想做什么也做不成啊。”但就算什么也不能做，也要衣冠整齐，做好万全准备。
两人放下心，这才出去张罗，热水毛巾端进来。
大概是见傅沉烟昨夜里吃那淮山鸡丝粥吃得不错，张妈妈早就又新炖了一盅，放得温凉正好端过来。
傅沉烟没有胃口，嘴又刁，两个时辰前还觉得好吃，现在再尝，竟又变得难以下咽，闻一闻气味都觉得胃在颤抖，但看到张妈妈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目光充满期望，实在不忍拒绝，咬一咬牙，一勺接着一勺，连吃了十来勺。
张妈妈再次舒展眉头，开始欣慰而笑，转瞬，她就见傅沉烟奔向垃圾桶，吐得眼泪鼻涕齐流。
此后，张妈妈吓得每次端食物过来，连个热切点的目光都不敢了。
这么折腾一番，睡眠补充来的一点精神气又耗掉不少。
能看见窗户灰白一片时，薛砚之回来了。
他进了门，就在门口汇报，“四奶奶，冯家也都没睡呢，昨夜里大老爷过去，和冯大老爷、冯二老爷商量了好一会，然后三人都出去了，我离开的时候，还都没回去呢，公主和冯大夫人在一起说话儿。”
“驸马也没回去？”
“没有。”薛砚之答。
“杏花呢？”
“杏花进宫去了，刚走。冯二夫人急着进宫，冯大夫人不放心，坚持陪同同往，走的时候又把杏花带上了，说是临时充当她的丫头，带进去见识见识。”
傅沉烟笑，知道这是冯大夫人的好意，冯二夫人因为冯悦清的原因，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想来也实在是看在两家至亲的面子上才没为难自己，这倒无所谓，就是担心这等心胸，连过往女儿家鸡毛蒜皮的矛盾都计较，现在冯悦清被贺闻蓁压一头，她会不会恨贺闻蓁更甚？
这次，贺景梧和皇后临时联手除掉陆捷以及后面的陆家，按理说有一是一，贺景梧绝对不会牵连冯悦清，皇后虽然也不喜她，但不至于蠢到牵扯太广，将来会不会对付冯悦清不好说，但今天肯定不会。
不过，冯二夫人就不好说了，宫里一旦有事，不管什么，她都会担心自己女儿被殃及池鱼，冲动之下难说会不会为了维护女儿而误伤贺闻蓁、甚至无意中成了贺景梧的阻碍。
冯大夫人正是清楚自家妯娌这一点，所以坚持同往，为的就是关键时候能制止住她，至于带着杏花，也不是为了见识，不过是给她亲自旁观的机会，好回来禀报实情。
“辛苦砚之了，熬了一宿，必定困倦，去休息吧。”
傅沉烟的心又轻松不少，连冯大夫人都进宫了，后宫那边必定稳妥，此刻是卯时，正是朝堂论罪之时，经过半天一夜的审问和查证，现在，到了把结果摆到百官面前的时候了。
“等着吧。”傅沉烟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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