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质问
门外传来侍女的喊声，是苏父来了。苏水霓迷茫地睁了睁眼，看见天色已经慢慢泛黑，知道自己已是睡了几个时辰了，苏老爷现在来见她，肯定是为了苏湘院落水一事。
“父亲大人。”苏水霓从床上坐了起来趴在床沿，棉被裹住下半身暖腿。
来人便是苏家家主苏宸，年岁不算太大，而且身形修长、面容俊美，看起来就像十几岁的少年将军，不明实况的人绝不会认为苏水霓这个已经是八九岁的孩子是他的女儿，只会认为是他的小妹妹。
“水霓，”不得不说，苏宸的声音还是透着几分威严的，“那日雨娇为什么会闯进苏湘院？身为姐姐的你，能给父亲解释一下这件事吗？”
苏宸并不是一个闲人，苏水霓平日连见到这个人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说苏宸还主动来到她的院子看她，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回呢。
“是妹妹硬拉着我去的苏湘院，父亲。”苏水霓实话实说，“她想要见白家的人。”
苏宸的脸色沉了下来：“那你身为姐姐，就不能负点责任？还带着妹妹一起胡闹，你不知道苏湘院没有允许是不能够随意进出的吗？”他的声音抬高了几分，要是从前的苏水霓指不定会吓得哭鼻子呢。
“水霓知错了。”苏水霓道歉得很陈恳，她心里也明白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先，府里有府里的规矩，上一世的她，就是因为一意孤行而酿下大错，这一世自然不会再犯。
“是了，你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若是苏雨娇丢了小命，我看你怎么收场！”苏宸下意识地说道，言毕他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突然想到自己的来意，脸色又沉了几分，“水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加害你妹妹，推你妹妹下水？”
那日苏雨娇被救上来时，一个端茶的小丫鬟告诉夫人，她无意撞见了这一切，确是三小姐把苏雨娇推进水里的。本来一个小丫鬟的言辞并没有什么立足之地，但是对象却是苏水霓……
一个每个人眼中品行不端，善妒的孩子。
要说她做出这样可恶的事，苏宸其实已经信了五六分。
而且，前些日他去看望昏迷不醒，高烧不止的苏雨娇。苏雨娇一直在说着胡话，说什么“姐姐不要害我”之类，苏宸已经信了七八分，毕竟她那个小女儿身体孱弱，可爱乖巧，可从不会说谎。
“我没有要害妹妹。”苏水霓的语气依旧很陈恳，至少在苏宸看来，她并不像在说谎的样子，“我确实推了妹妹，但并不是有意为之，只是因为湖沿青苔丛生，比较容易滑倒，我是摔倒时不小心推了妹妹。”
“我知道在父亲大人看来是我不守规矩，带着妹妹乱跑。”
“可是，这件事是由苏雨娇而起，她带着我去的苏湘院，我当时也是想到保护妹妹才跟着她一起，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确实我不自量力。可是，父亲大人却不分青红皂白给我扣上‘加害妹妹’的帽子。着实让我很吃惊呢。”
苏宸有些微怔，相比于那丫鬟的片面之词，他其实更相信苏水霓的话，毕竟苏水霓才是当事人，而且她还只是个九岁的孩子，但他对大夫人和苏雨娇她们是不存怀疑的，因此，并没有完全相信苏水霓的话。
“苏水霓你要是过几日好了些，就自行去领板子吧。”国有国法，家里也该有家规啊。
呵呵，苏水霓在心里冷笑：“父亲大人，你别忘了，我也是受害者。我也烧了几天几夜，我也处于生死的边缘，苏雨娇的痛苦，我又何尝没有受过？”
“而且，我上午已经去向苏雨娇解释清楚了。”她的面容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这才使苏宸想起来她是一个孩子，而且……
她竟已经主动去向苏雨娇解释，那这一切应是误会，毕竟站在九岁苏水霓的立场来看，若是真的害了苏雨娇也不会如此做吧，就算没有害人，光是对苏雨娇讨厌至极的小孩子也不会无缘无故主动来找她示好，找她道歉吧。而且苏水霓的语气十分陈恳，此时苏宸已经相信了这一切只是个误会，他为自己刚才的鲁莽有些愧疚。
“是为父多想了。”苏宸尴尬的咳嗽，有几分后悔，但同时又有几分庆幸。果然自己亲自来问一下更能了解真相。想到自己还有要事要做，也没了再跟苏水霓耗的心思，只道：“天色渐晚，早些休息。”
刚想起身安排苏水霓身边的侍女多加照料，却发觉兰临院空空荡荡，就苏水霓一个小孩睡在床上。本来兰临院很小，但四处冷清倒衬得周围十分空旷。
“怎么连个侍女都没有？她们都到哪儿去了？”苏宸责道。
苏水霓脸色不改，很卑恭地道：“都被府里其他姨娘迁到杂物院做苦工去了。”
苏宸虽然在朝廷里权势算不上太大，但苏家确是皇贵钦点的世家，家大业大，苏府也自然占地广，这样院那样院的分得仔细。
“怎么？叫大夫人给你分配的丫鬟还没到吗？”苏宸这才注意到房屋周围陈设出奇简单。
答案显而易见，苏水霓也没有吭声。
“明日我会分配一些下人到你府中打点一下的。”苏宸言罢便拂袖出屋，他可不怎么想在这萧瑟之处待得太久。但心里也暗暗想到自己苏家的女儿生活得也太磕碜了。
其实他不知道，这些时日，因为四姨娘的陪伴，已经成为苏水霓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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