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有些事情,等不了
晚上七点多,瑞丰园里,蓝菬薇吃过晚饭后,就立即回房间。
在房间里,她一喝着杯中的糖水,一边往书房走;走到办公桌前,单脚盘起坐下,打开电脑后,再往嘴里塞两颗大白兔奶糖,就开始伏首数绘屏上,继续做游乐场的设计图。
她以往的生活,也大都如此,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所有醒着的时间都放在工作和学习上;有时,她真恨不得多出几个分身或一天是48小时。她优秀如此,可不光是天赋异禀就能达到,还要勤勤恳恳耕作与付出,才会有她如今的成果与才华。
只是见她如此活着,在旁人看来未免太过于辛苦、太过无趣、太过乏味。觉得这样的人生、这样的活法,太没劲、太枉费生活、太没情趣……
可是,每个人都有他对活着不同的理解、不同的定义,然后选择他认为最合适、最舒服或最生机昂然的生活方式。只要本人享受其中,其他的又有什么所谓呢?
近九点时,陆拓宇开着轮椅进书房,开到蓝菬薇身后,才笑着开口问道:“我给你带了冰淇淋,要吃吗?”
“什么口味的?”
蓝菬薇头也不抬地随口问。
“巧克力味的”陆拓宇立即笑着回答,之后又随口说道:“那你喜欢什么口味的,下次我给你做啊”
听到陆拓宇说‘下次我给你做啊’,蓝菬薇就十分好奇、疑惑地回过头,见他左手上正拿着一个大号高脚玻璃杯,里面装满冰淇淋,杯壁上悬着水欲滴地水珠;直接好奇地问:“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嗯”陆拓宇抿唇笑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还会做冰淇淋啊?”
蓝菬薇有点不敢相信的瞪大双眸,又反问。
看着她的可爱的表情,陆拓宇更不好意思,低睑笑道:“新学的”
陆拓宇说的‘新学的’,这倒是千真万确的;因为他发现:蓝菬薇可能是平时工作太耗精力、太消耗体能的原故,总喜欢吃一些糖果、甜品,不过都是些单调甜食,他就想不如给她做一些营养丰富的甜品,给她补充能量。所以,就在网上学习了一些甜品的做法,今晚就是第一次动手尝试着做冰淇淋。虽然他也可以请教厨房的厨师或直接吩咐他们做好,可他本人却很想亲力亲为,所以就自己亲自动手给她做。
“要拿我当试验吗?”蓝菬薇说着,就放下电子笔,转身面向他,并伸手拿过他手上的冰淇淋,勺着杯中的冰淇淋,笑道:“那我就来尝尝,再给你做反馈”
见她说得如此有板有眼,陆拓宇只是笑着;见她没回答他先前问的问题,又开口问:“你还没说呢,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原味的”蓝菬薇轻晃着垂下的脚,很舒坦、惬意地坐着,含勺闭目,细细品尝着口中冰冷适中的冰淇淋。
陆拓宇手微握、抵着脸颊,肘支在轮椅的扶手,一脸宠溺地笑着,观赏她一副很享受、却又很孩子气的样子。
“嗯,巧克力放多了,奶油有点少,总的就是显得太甜了”
蓝菬薇突然睁开双眸,很认真的说。
收到如此意见的反馈,陆拓宇倒也不介意。他只觉得反正目的已达到,就是让她放松下来;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所以嘴上只是随口应道:“是嘛?”
蓝菬薇见他一副看似将信将疑、不以为意的样子,以为是他不相信,就勺起一勺冰淇淋,送到他嘴边,认真地:“不信,你尝尝”
见她如此突然地举动,陆拓宇先是吃惊一愣,而后又很快转惊为喜,兴奋莫名地欣然张口,吃送到嘴边的冰淇淋。
“是吧?没唬弄你吧?”蓝菬薇一脸期待地问。
“嗯,是太甜了点”陆拓宇不好意思说着,他本人并不喜欢甜食,平时都不怎么吃,所以囫囵吞枣也就尝出个大概。都咽下后,才认真得像在做保证一般,说:“下次,尽量的协调好”,并伸手过去要拿回冰淇淋,“这个别吃了”
蓝菬薇反应迅捷的拿开冰淇淋,嘴里念道:“别啊,吃了又不会死人”
见此,陆拓宇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笑着看着她。
蓝菬薇不再开口说话,而是完全一副很享受地样子,很快把一大杯冰淇淋吃完。见她脸上沾到奶油了,陆拓宇就随手从纸巾盒里,抽起一张纸,轻轻地帮她擦拭着,一系列举动显得是那样的自然而然、毫不别扭或做作。
待他擦拭完,蓝菬薇就拿起桌面的一杯冷开水,饮一大口后,就转过身去保存文件、关电脑。然后拿上两个杯子,站起身。
她一边转身离开,一边随口说道:“我要去洗澡睡觉了”
“嗯”
陆拓定看着她出去的背影,轻应着。
一个小时后,陆拓宇也去洗过澡,回到卧室;见蓝菬薇早已酣然沉睡。
他尽量放轻自己的动作爬到床上,贴着她躺下;看着她甜美的睡容,就忍不住偷偷吻上去,感觉可甜了。
一次不足,再次,再次未够,三次……,如此反复,直到蓝菬薇翻过身去,他才心有余悸地安分下来,然后满足、惬意的睡去。
在陆堂正的卧室里,陆堂正穿睡衣正倚靠床头专注地看书。尹筱华也是穿着睡衣,此时正坐在梳妆台前,往脸上擦着爽肤水,然后给脸部做轻轻地按摩。
她按摩好脸又擦护手霜,突然一边摩擦着手一边转过身来,看着陆堂正,犹豫的问:“要菬薇进兆丰供职的事,就真的不能稍做推迟吗?”
“不能”陆堂正头也不抬的坚定说。
“只是推迟,又不是说,不让她去”尹筱华有些没好气的说。
“……”
陆堂正继续看他的书,不作言语。
见此,尹筱华有些不依不挠地进一步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段时间,菬薇有多辛苦,一天就睡四、五个小时,半夜三点就起来熬药水,你还要她进兆丰上班,这不是要她的命吗?”她反问完,等待着陆堂正许久,只见他跟木头似的,不做任何回应,就惋言又继续劝道:“我见小拓的腿已有所起色,现在连脚趾都能动了,兴许再过段时间,就能站起来,不用再作治疗了,到时候,菬薇就会轻松一些,再让她去上班,不是也可以吗?”
“我知道她很辛苦,也很想再宽限她几个月,可是,兆丰等不了,陆家也等不了,有些事情、有些形势已是迫在眉睫,我是真的急需她助我一臂力啊”
陆堂正把话说得极为中肯,并无夸张、夸大之意。
“你说的那些,我不懂,我只知道,你这是在压榨,压榨知道吗?你就不怕适得其反,让她气恼离去?”
尹筱华说着说着,情绪就变得激动起来,直接道出自己所顾虑的问题。是啊,于陆家于儿子之间,她会更在意儿子,儿子好不容易成了家、娶得贤妻,理应好好善待儿媳才对,可是心中却始终觉得自己丈夫,不但没有宽待于她,反而尽可能地压榨她的才华与能力。所以她心中就对陆堂正有些不满起来,更害怕儿媳会不会因此受不了,就愤然离去。若事情真走到那一步,儿子怎么办?
听着尹筱华激动地言语,陆堂正就很肯定、很坚定的说“她不是那种人,她要是那种人,我也不会看中她,更不会要求她嫁给拓宇,将拓宇后半生托付给她。”
“世上那有那么肯定的事?”尹筱华将信将疑的怨道。
陆堂正不想再多说什么,就直接合上手中的书,放到床头柜上,然后动身睡下。
尹筱华看着已有些不耐烦地样子,就惋言、犹豫地问:“你总是说,形势危急,难道会比二十九年前,还要严峻吗?”
陆堂正躺卧床上,闭合着双目,语气里透着哀切,叹道:“嗯,这次,要是迈不过去,陆家也就到此为止,要断送在我手上了。”
听到陆堂正把话说得如此凝重,神态、言语又如此哀切,尹筱华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她自己虽不能替他分担什么,但也不想增加他的负担啊!
月明星稀浸当空,流光溢彩不夜城。
耸入云间的帝尊酒店顶层豪华套房里,陆堂赫昂胸跨立、双手环抱于落地窗前,嘴上含着COHIBA,任其烟云迷散在清冷地空气中。他那犀利的双眸俯视着静谧远郊犹如侧卧慈母的瑞丰园,眼神里掠过无尽的哀伤。
那里是他睡梦里无数次萦绕梦回、魂牵的地方,那里是他近三十年不曾踏足,却又无法舍去望眼欲穿要归去的地方,那里有他又爱又恨的家人,却早已无法容下他的地方。
那里更是因无法割舍,恨得只想毁尽挫灰的地方。不存在便不魂牵了吧!
“陆先生,可以提供给我们多少黄金啊?”
陆堂赫身后不远处的沙发里,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翘着二朗腿、双手交合于嘴前、双肘支于沙发扶手、年近四十的男子笑问。
那男子是王家现任家主王志衡的三儿子,也是王娇的三哥王靖。
因王靖的话语,陆堂正的思绪立即到现实中来。他头也不回依旧望着窗外,语气清冷的问:“你们想要多少?”
王靖笑着举起左手,并只伸出食指,笑而不语。
陆堂赫收回视线,看着玻璃上投影,平淡道:“一千吨吗?”
王靖笑着点点头。
“可以,但我提出的条件,你们考虑得如何?”
陆堂赫的视线又望向瑞丰园,此刻却有睥睨意味。
“成交”王靖斜勾起唇角笑道。
“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思吗?”陆堂赫回眸望着王靖,严肃的问。
“是的”王靖斜点着头抿唇笑答。
陆堂赫转过身来,走向沙发坐下,放下快烧尽的雪茄,才平淡地说道:“好,三天后,首次钱货交易,分三批进行,两个星期内完成全部交易”
“没问题”
王靖很爽快的回答。
陆堂赫又重新拿起雪茄,瞟一眼一直坐着却不言语的另一男子,点着雪茄,平淡的问:“你们呢?”
那男子是晏家现任家主晏正宏二儿子,晏泉的二哥,晏珂。他穿着黑色西装,翘着腿斜靠沙发,右肘支在扶手上,双手交合于膝上;年纪看上去虽与王婧相仿,性情却与王靖相反,显得内敛阴沉许多,也显得难以对付许多;眼镜后的双眸显得明亮又深邃。
听到陆堂正的问题,晏珂优雅地抬起右手,用双指推一下金丝眼镜,微笑道:“我们自然不要黄金”
“那你们想要什么?”
陆堂赫仰着头,很惬意的轻吐着烟云,漫不经心的问。
“钻石”晏珂很优雅的吐出两个字,却很玩味。
“多少?”陆堂赫望着天花板,依旧漫不经心。
“二十万克拉”
陆堂赫听到对方提出的数额,可相当于国内一年的产量啊。他收回脑袋,正视对方并没说笑的意思。就平静的说道:“这个,也不是不可以,但得分批交易,一个月内完成所有交易,如何?”
“可以”晏珂很爽快干脆说。
“附加的条件,令尊也是无异议的吗?”
“是的”
听到对方肯定的回答,陆堂正斜视一眼正倚坐沙发另一头,从旁观听的谢祖儿。
她穿着一条紫色长裙,丰娆地斜靠在沙发扶上,把弄着自己红色指甲。一收到陆堂赫的眼神,就站起身,走向内室。没过多久,她就拿着一瓶名贵的红酒和四个新的高脚杯出来。然后,她优雅的开酒、倒酒。
“合作愉快”
陆堂赫先拿起一杯红酒,举杯笑道。
王靖、晏珂见此,也都会意的拿起红酒,碰杯应和道:“合作愉快”
喝过合作酒,谢祖儿将两位客人送出门后,再回到房内。只见陆堂赫又站到窗前。
她走向前,抱着他的胳膊,倚偎到他身上,仰视的他侧颜,委惋道:“别看了,不是很快,就可以回去了吗?”
听到她这句话,陆堂赫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善解人意,也很了解他,甚至比他的妻子张春妤还了解他;但是,她并没有真正了解他,更不懂他,真正懂他的人,一个已逝去,一个在瑞丰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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