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仁义之举
餐厅内,沉默了片刻后,谢祖义突然感受到陆拓宇直视的视线,就抬眼望过去。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是避免不了的;但在谈判之前,他为了不让陆家把他谢家的丑事抖出来,令他难堪,就立即主动地说:“不要再谈论那些过往陈账了,已经没意义,直接讨论接下来的事吧!”
“谢先生想从何谈起啊?”陆拓宇很平静地笑问。
“你直接说收手的条件吧”谢祖义故作镇定地对视陆拓宇说;他知道他自己输了,可是气势上,他确不想输,至少得守住应有的体面与颜面。
“我陆家收手也不是不可以,那得有个前提”陆拓宇不紧不慢地说。
“什么前提,请直说”谢祖义带着警惕,小心地问。
“从此以后,你谢家世代不能再和我陆家作对,即便不为友,也不为敌”
听到陆拓宇说出的前提,谢祖义迟疑了一下,立即说:“好”
听到爽快地回答,陆拓宇不以为意地说:“三十四年前,你也和家父承诺过,不会再与我陆家为敌,可是又出尔反尔,现如今,让我怎么相信你的信用?”
经到陆拓宇那么一提问,谢祖义的脸色刷地微红了起来;此时,他真的是感到羞愧不已;自己的信誉被一个年纪小几轮的后辈置疑,且被当众提出疑问,问世上还有比这个更令人难堪、羞愧的吗?
“那你想我怎么做?”谢祖义很快平复心绪后,故作平静地问。
听到反问,陆拓宇立即将视线望向谢奕仁,平静地问:“这个承诺,若由令郎来承诺并坚守,他会是什么态度?”
一听到关于自己,谢奕仁就立即一脸严肃地坐直身体,直直地看看陆拓宇,又转头直直地看自己的父亲,他见自己的父亲沉默不语后,才转头望向陆拓宇,认真地说:“没问题,自此之后,即不为友,亦不为敌,绝对做到井水不犯河水”
谢祖义听着自己的儿子作出承诺,他突然想到了三十四年前的自己,当年他输给了陆堂正,也是被动作出了停战承诺,就像今天自己的儿子这样。他心中不禁地在问:为什么总是在重演呢?为什么自己总在执迷不悟呢?最后的最后,却让儿子去承担一切,为父的,怎么那么失败?他心里想这些,再看看自己的儿子,就有些于心不忍与后悔。其实,他心很清楚,陆家的处事待人,是十分宅心仁厚的,三十四年前,没有过多为难谢家,今天自然也不会;可是明知如此,他心里不知为何还是五味杂存,无以形容。他也不知是对陆家的宽仁感到愧疚,还是对自己一再挑衅、不知好歹而感到惭愧,又或者是对自己一败再败而感到懊恼,亦或是对儿子感到心疼;到底是什么,他自己也理不清,就是感到莫名的哀伤不已。
“一言为定?绝不食言?”陆拓宇认真地问。
其实,陆拓宇心底从不奢求对方能世代信守承诺,他只希望对方对消停下来,不前来找碴儿、不弄出人命就好;为人经商,没必要非弄得你生我死、家破人亡不可。只要对方知难而退,能信守承诺上几十年,消停个几十年,就已经很不错了。像谢祖义这样,能信守承诺三十几年,真的已经很不错了,不能太过于奢求。再说,在他看来,有个有实力的对手存在,也并不是件坏事,至少能启到提醒自己时刻警觉的作用;毕竟事实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一言为定,绝不食言”谢奕仁很坚定地说。
“好,我信你,我们之后再谈言和的处理方式”陆拓定看着谢奕仁表达完意思后,就将视线望向董安格,严肃地问:“董先生,这边?是什么态度?仍是执着于我陆家的旺斯铝业不放吗?”
听到陆拓宇严肃地连续提问,董安格迟疑了一下,说:“我们谈收购吧,旺斯铝业,你陆家什么价格会出售?开个价”
听到董安格提出问题,谢祖义和王靖竟不约而同地扬唇笑起。谢祖义心里念道:真是不知者无畏啊!王靖心里则嘀咕道:见过狂妄的,却没见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而晏珂只是一脸很无语的表情,再无其他。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陆堂勋隐着不悦,冷冷地说。
陆拓宇而是一脸淡然地说:“你可以回去了”
见陆拓宇态度很温和,董安格就对他的话不以为意,进而说道:“大家既然难得坐到一块了,就谈谈吧,价格尽管提,我只要觉得合理,一律成交”
“说完了吗?可以走了吗?”陆拓宇态度瞬间阴冷下来,“你回去告诉陆堂赫,他就是那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
一听到陆拓宇突然语气阴沉,又提到陆堂赫,董安格的脸色就瞬间刹白起来,语无伦次地颤声道:“不是,你什么意思啊?”
“你原话转达就行了,滚吧!”陆金宇突然蹙着眉,轻喝道。见对方一脸错愕,并没有立即起身,他又补充道:“难道,要保全人员过来请吗?”,语气里充斥着不容拒绝的威势。
董安格见形势突变,已没有回旋的余地,更没有他立足之地,就只好慢慢地起身,转身离开。这一刻,他才突然意识到;什么叫实力悬殊,什么叫风云莫测。
董安格一被下逐客令,谢、王、晏三家在坐的人的心就一下子悬晃不安起来,他们当中稍微有些远见、有推测能力的人,就已经预测到董安格的下场是会什么了。而他们当中,最为老谋深算的谢祖义,已经推测到董安格确切的的下场;他知道,以陆家的做事风格,对友是宅心厚道,但对于已确定为敌人又死不悔改的人或势力,从来都是‘借刀杀人,铲草除根且不留痕迹’。因为一般心怀不轨的人,手脚都会不干净,所以,陆家所要做的,只需向司法机关提供一些确凿证据即可,接下来的立案、司法介入、调查核实、审理、定案、判决、收押,这些陆家都无需沾手,就可以彻底击跨对方,不着痕迹。就像五年前,对付王、晏两家上任家主那样,只是并没有做得很绝而已。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天要亡君,吾亦奈何?所以他也知道,陆家的强大,并不仅仅因为它资财雄厚、上下一心、坚不可摧,更是因为它身后还有一个强大的情报部门在支撑、守护。从陆拓宇突然提到董安格身后站的陆堂赫这一点,就能佐证。整个陆氏一族正是因为各个部分在相互调合、紧密合作,才令陆家强如堡垒、不可方物。
董安格离开后,整个餐厅安静了片刻,陆拓宇突然平静地开口说道:“现在,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已离场,在坐的诸位都是聪明人,也都心知肚明此次会面的原由,没必要多此一举再作重复;就直接进入正题吧!”,他顿了片刻,扫视一遍像是在等待宣判的众人,“对于你们三家,一而再三前来挑衅我陆家,多次图谋不轨,我们总是礼让再三,做出忍让,希望可以息事宁人,可你们三家总是得寸进尺,毫无领情”,看着众人越发刹白难看的脸色,陆拓宇突然稍提一下声音,凛然地说:“大家都是知书达礼的人,现在我就想问一句,你们是不是非要弄得你死我活、倾家荡产不可,才肯罢休?”
陆拓宇问完后,扫视着坐在对面的众人,等待回复;完全一副静如止水的神态,就像火山之前的宁寂。
“不是,我们现在只想息事宁人,不会再有非分之想”晏珂率先开口,隐着不安与颤抖,即表态又立誓。
晏珂说完,王靖就接着说道:“我们的态度亦是如此,请你们就此收手吧!”
“从此各桥各道,井水不犯河水”谢祖义含蓄地表态说道。
听到晏、王、谢三家都先后表了态,陆金宇也实在不想据理力争、欺人太甚,但还是忍不住说道:“别说是我们陆家仗势欺人,逼迫你们表态立誓的,你们要是不愿消停也可以,继续玩你们的把戏,我们陆家也绝对会奉陪到底,到时候再看看,到底是谁玩死谁?”
陆金宇说完都没有人吱声或表示什么,静了片刻后,陆拓宇才郑重地问:“都没异意或反悔了吗?”
“没有”“没有”“没有”
晏珂、王靖、谢祖义先后应道。
“好”陆拓宇平静地应着,转头望向陆金宇,唤道:“三哥”
听到叫唤,陆金宇立即意会地倾斜一下身子,然后拿起一个黑色的小型密码箱,放到桌面;随后直接打开,从中拿出六张由特殊纸质为载体文件后,就直接站起身,转身径直地走向对面,绕过对面从人身后,将纸张各式两份分别发到晏珂、王靖、谢祖义手上。然后,站立一旁。
陆金宇一发完,陆拓宇就一边摸着左手上的扳指,一边平静地说道:“你们三人手上所拿到的,是针对你们各自的家族而特地定立的协议,三份并不相同,都是针对定立。你们看过没意见的话,就签字;一式两份,最后你们与我陆家会各持一份。当然,上面都是一些关于坚守本分,信守道义、承诺,恪守为人处事底线与原则的誓言,签字之后,不会对你们造成实质性的损失,对于过往的一切既往不咎,之前交恶所造成的损失、后果,各自承担,不讨赔偿,不予偿还,后果自理,不作深究。但是,签字之后,若不遵从,或他日违背,这份协议将会被公诸于众,足以让你们包括你们各自的家族信誉扫地。既然商人重信,或为君子,或为小人,你们自己选吧!”
听着陆拓宇平静地解说完,晏、王、谢三家众员心中的不安与担心总算渐渐平定放松下来,他们心中都很明白,这已经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仁义之举,已经比想象中的宽仁太多;不能再奢求别人毫无私心、无所要求了。所有的代价都是咎由自取,实在厌不得别人。
谢祖义看了一下协议的内容后,就毫无迟疑地签字,签完两份,并按上自己的指纹后,就递给陆金宇。其他两人亦是如此。
陆金宇拿回文件放到陆拓宇面前后,陆拓宇就直接签字,然后摘下白玉板指,盖上印章。完后,陆金宇就拿取一式一张,再送回,分别递给谢祖义、王靖、晏珂。然后再折回坐到位置上。
“事,算是圆满谈完了”陆拓宇一边擦拭着扳指一边平淡地说,“请问诸位,这晚宴还继续吗?”
听到陆拓宇那么一问,谢祖义立即平静地说:“不了,我们还有事,就此告辞”,他说着,就慢慢地起身。
见此,谢奕仁也跟着站起身。
“吃完再走,也无妨”陆拓宇礼仪性的挽留道。
“不了,告辞”谢祖义说完就转身离去。谢奕仁冲着点头陆拓宇说了句:“告辞”,就急忙跟着离开。
“告辞”“告辞”“告辞”“告辞”
其他人也先后起身离座、道别后,就纷纷离去。
餐厅内,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见众人都已离去,陆拓宇突然像泄了气气球,瘫靠到椅背上,松下口气,说:“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了,也不知道,这次能消停多久?”
“十年,总该会有的”陆金宇一边将文件、物口收回密码箱里,一边轻松地笑道。
“姓董的那边,要怎么处置?按计划还是加快速度?”陆堂勋突然摇着红酒,平淡地问。
“要加快速度,通过银行冻结资金开始,不能让陆堂赫有喘气的机会”陆拓宇认真地说。
“对,这边的事情大致解决了,可以先放一放,剩下的必须全力对付他那边,不然,真不知他还会对族人做出什么事来。”陆金宇带着忧郁说。
听陆金宇那么一说,陆拓宇心里一阵伤痛瞬间袭来,不过却没表现出什么,只是淡淡地接话说:“我现在顾虑的是他的私生子,陆宸宇那边?”
“砰……砰……砰……”
陆拓宇话间刚落,他正对面、相距较远的餐厅大门突然被踹开,然后重撞到墙上。
三人淡定地纷纷转眼望去,见曾有一面之缘的陆宸宇,正嚣张不已的站在中央。似笑非笑,神情极其狂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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