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困于过往
周泽恒见她落泪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想替她抹去眼泪,又觉不妥,抬起来的手停在半空又落下了。
“今日说起这些并非想牵扯旧事,惹得县主不开心,实在是……晋王从小与我交好,自是和舍弟走的近了些。我并不知道他与舍弟之间情意极深。不久前无意中得知……今日有幸相遇我想对县主说一句抱歉,晋王之事虽非我愿,但终究是因敬宁侯府所起。”
周泽恒话说的含蓄,许悠挽却是懂了,她的这个好大哥,定是还曾经劝慰过李赣,只是无果,反而过来跟她道歉。
明明最有资格向她问责的大哥,却是如此宽宏大量的对待她,许悠挽的眼泪落得更厉害了。
“你……别哭啊,一会儿苏公子指不定会怎么以为我欺负你了呢。”周泽恒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当她定是在晋王那边受了委屈,如今才愈加觉得伤心。
“大哥……”许悠挽抽抽嗒嗒的,在周泽恒惊讶的目光中定了定神,“我能替泽宇抱一下您吗?”
于理这是不合的,两人都不是小孩,更何况周泽恒还是已娶了妻子的人,但于情,他见这个比呦呦还要小两岁的女孩又不忍拒绝,于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许悠挽早已忍不住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抱住了他。
君子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苏钰承认,受了这么多年的规矩教育,但在这一刻他不想做一个君子。
许悠挽与周泽恒离去之后,他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两人。虽然他管住了自己的脚没有跟上去,但却忍不住猜想他们在说些什么。
自然,他看到了悠挽抹眼泪,看到了周泽恒抬手却又堪堪停住了,最后看到他们拥抱在了一起。
笙磬同音……
他怎么忘记了,那日在法华寺的姻缘树下所见到的那一幕。
闭了闭眼再睁开,苏钰的眼眸里全是悲伤。
说到底,他还是不如故人吗?他一出现,就什么都没有了……
等许悠挽整理好情绪再回到苏钰的身边时,她并没有注意到苏钰有什么不同,只是今日遇见大哥,又解了多年的心结,虽然大哥不再可能继续做她的大哥,但只要他不恨她,她这一世也算是无憾了。
况且从大哥口中得知敬宁侯府众人均没有把周泽宇之死全怪罪在她头上,只是尽可能不见到她,以免勾起不开心的回忆,如若不是大哥上次无意中发现李赣针对她的一些做法,今日又恰巧遇见,也不会与她有太多交集。
但仅仅是这样已经是再好不过了。
悠挽的心里一时感叹万千,也没了再骑马的兴致。
“苏钰,我想回去了。”她低着头,不想让他见到她有些肿了的眼睛。
苏钰见她情绪不高,心中也是郁闷不安,却不敢轻易触碰那些他害怕知道的事实,只顺着她的意思答道,“好,先回去吧。”
挽挽啊挽挽,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苏钰一路上时不时的看向她,每次都发现她似乎全身心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甚至等到了定北将军府门前还有些呆头呆脑的。
“挽挽,到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过几天我再来找你。”苏钰有些痛心。
“哦,谢谢你送我回来。”悠挽牵着赤宵,头也不回的进了府。
因为白日里被周泽恒唤醒的关于敬宁侯府的回忆,许悠挽这个夜晚睡得并不安稳,明明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却好像被困在了梦中。
一会儿是他躺在棺木中听见外面的声音,想大声的告诉他们她没死,可是喊不出来,没有人理她,她还是被抬进去已被挖好的洞中,并且慢慢的被填上了土。
一会儿是她慢慢长大了,有一天她正在屋子里试穿一件女装,却被周泽恒进来发现了,整个侯府乱作一团。
一会儿是她露了馅,被人质疑她早就不是当初的周泽宇,请来了法师道士正在作法,要将她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妖孽给治住,让要他灰飞烟灭。母亲与祖母哭的声嘶力竭,好像真正的周泽宇是被她这个妖怪给吞噬了一般。
她被捆绑在柱子上,无边的业火烤着她,没有任何人听她的解释,她拼命的叫着,说着,可是就是没有人听她的。
等许悠挽满头大汗的睁开眼睛,直愣愣的望向头顶,一脸一身的汗水,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她做的一场梦。
侧过头看向窗边,正想坐起来喝口水,却陡然一惊。
隔着如意纹绢纱帘帐她看见床边站了一个黑影,如同前几日她见到的一模一样。
“谁?谁在哪里?”她是没有醒吗?盗梦空间?
今夜恰恰是月圆之夜,虽然没有燃蜡烛,借着皎洁的月光,许悠挽的眼睛慢慢看清了,那是一个男人的轮廓。
这里可是定北将军府上,待卫个个都身怀武艺不说,就连这里的下人多少也懂一些拳脚功夫,哪个瞎了眼的采花贼会想到跑到这里来?
纵是疑惑,但她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一次,那个黑影没有离开,反而听到了她的声音后慢慢的转过身来,向她靠近,最后那张脸从上往下俯视着她,甚至毫不避讳的看向了她略显惊恐的双眼。
那是一张刚刚在梦中出现过的脸庞。
只是那张脸庞上的表情与梦中时截然不同。
是晋王李景云。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许悠挽不由拉紧了棉被,十指因为过于用力而显得有些泛白。
“不过是晚上睡不好,过来看看县主而已。怎么?县主在做恶梦?”李赣一副和她很熟的样子直接坐到了她的床上。
那个样子和那个语气就好像他们是一对得不到人祝福的小情人偷偷约见一般。
如果不是她在做梦大约就是他疯了。
当然许悠挽并不会如此天真的以为。
她瞪着他,没有说话。
“我听人说,所谓白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半鬼敲门,我刚刚听到县主好像不停在挣扎,嘴里还好像在说什么,不是的,我也不知道,饶了我……啧啧啧,怕不是被鬼给压了床?”李赣好整以暇的伸出手来捋了捊悠挽被汗沾湿而搭在额头的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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