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天寒雪大人杳
接连几日大雪，宁宝昕恹恹地躲在屋内，不想出门。
永定侯府各房平日里除了晨昏定省，自在房里用膳。没想到，今日侯夫人心情格外不同，每日晚膳都召了各房到主院用膳，一时间热热闹闹，还真有几分同是宁家人的亲热劲。
更诡异的是，侯夫人对庶房和蔼亲切，恍惚间，分不清嫡庶，都似她的嫡亲儿孙般。
“香芸，你说侯夫人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觉得不安呢？”
“姑娘，奴婢觉得，侯夫人是做给侯爷看的，她做的事太离谱，与侯爷离心，还不得赶紧挽回一下？而且，她闹着定了你的惩罚，可是，到现在也没敢让你受罚，应该就是怕侯爷冷了心。”
“女子的荣耀来自男子，抓住祖父的心保住荣耀，侯夫人也聪明了。”
香薷端了杏仁茶来：“姑娘，少夫人可说过了，别一口一个侯夫人，小心在人前说漏嘴，还是叫声祖母的好。”
宁宝昕鼓了鼓小胖脸，改口容易，但是心里那道坎过不去，她不配。
若真当自己是祖母，能那么狠心地对待非亲生儿孙？
“奇怪，这几天阿摩哥哥也不见人影，上哪儿去了？难道因为雪大，在家猫着？不对啊，前几日也下雪，他照样在墙头跳得欢，莫非，是我哪里不周到，他生气了。”
香芸“噗嗤”一声笑出来，赶紧拿手帕遮住嘴，忍了忍才把笑咽下去。
“有话就说呗，不用遮掩。”
“姑娘，说实在的，奴婢一边看着，你就没有周到的时候，秦公子既细心又周到，一对比啊，看不得。”
宝昕颓然：“真的吗？”
“嗷”地一声趴在桌上，自诩多活一世，为什么身为小孩子就傻了？
“他还会来吗？钱还没还呢，一百两也看不上吗？”
宁宝昕胖手在桌上无意识地划着，很是憋闷。
香薷走到窗前，看着密密的雪花，叹气：“今年天冷，很多人没有准备，会不会冻死人呢？”
“嗯？”宁宝昕倏地坐起身，毫无准备的大雪天正是做善事博取名声的好时候。
前世，腊月间连续七日的暴雪，成就了多少家善人之名。
“若真的冻死人，估计月中的赏梅会也开不了。走，我们去娘亲那里。”
披上暖和的披风，穿上鹿皮靴，先到姐姐的屋里招呼一声，然后去了王氏屋子。
掀开厚实的夹棉布帘子，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宝昕赶紧脱下披风，嚷嚷道：“太热了吧？可别闷着。”
金妈妈、尤妈妈正与王氏翻着账本子对账，听她咋咋唬唬的，全笑了起来，尤妈妈上前：“九姑娘来了，这么大雪呢。要喝茶还是吃点心？放心，开着窗呢。”
“哦，刚喝了杏仁茶，不想喝了。娘，我有事跟您商量，等姐姐来了一起说。”
“嗯嗯，小脑袋点子多，过来坐。”
王氏这胎没什么大的反应，也就那么几天就过了，现在胃口好，肤色如玉，光洁细嫩。
“娘，您又漂亮了。”
王氏也是近三十的人，被女儿这般夸奖，很是高兴，抱着她“啧”了一口：“小嘴真是抹了蜜诶，娘喜欢。”
宝昕嘻嘻笑，钻进娘怀里，刚梳好的包包头又乱了，宝玥进门看见，羞她：“妹妹还要吃奶呢，在娘怀里腻歪。”
宝昕羞恼地抬头瞪她：“没有，姐姐才吃奶。”
宝玥“哦”了一声，“那现在是谁在娘亲怀里呢？”
“哼！不跟你歪缠。姐姐，娘，连续几日大雪，估计临洛城很多人受灾，我们要不要做些善事？”
“做善事？”王氏惊讶：“囡囡……啊，不，要交瑾儿，你怎么想到的？”
“这还需要想吗？又帮了人又能得个好名声，一举两得的事。姐姐九岁了，这个也很重要。”
宝昕冲宝玥眨眨眼，宝玥小脸倏地红了，这丫头，小人精。
“以前在家，我也曾主持过行善一事，可咱现在是永定侯府的人，是与永定侯府其他人一起做善事，共享善名，还是自己用永定侯庶七房的名头做独占善名，还得思量。”
宝昕抓抓耳朵：“肯定要问过侯夫人，其他各房愿意做，就一起，不愿意也不强求。无论怎样，不能让咱做白工。”
王氏正色：“做善事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是积德的大善事，怎么能一味想着扬名？那样也会让人觉得太虚伪。”
宝昕低头，咬着嘴唇不甘地踢脚，她太希望七房能多些保障。
“今晚去主院用晚膳，娘就跟侯夫人提一提吧。娘，我记得您以前说过，我们自出生起，每年无论什么原因，都会在生日当天存两千两到银庄，女儿愿意拿出这钱做善事。”
“女儿也愿意。”
宝玥也是知道这事的，她的银子已经近两万两，这是他们七房心知肚明的秘密。
“姐姐的就不要拿出来了，嗯，你懂得。女儿还小呢，娘，好不好？”
王氏没想到孩子这么懂事，做善事也是真心实意的，不由为先前的话感到抱歉，“乖瑾儿，娘错怪你了。不用你们拿钱，娘的铺子生意不错，拿出一笔救济受灾的百姓，还是没问题的，也算是，为你们弟弟积福。”
晚膳前，王氏向侯夫人回禀了此事，引起侯爷的重视。
“陛下今晨遣了人查探，看看受灾情况怎样，若要做善事，等大概的情况出来后，看看各府的动静再说吧。”
“祖父，朝廷是朝廷的事，我们早些出手，损失更少，更多的人能保住性命。祖父，孙女愿意出去帮助他们。”
宁宝祺、宝筌、宝筝不约而同低撇嘴，这么冷的天，这般大的雪，出去不得冻死？
可善名……还是很吸引人的。
“祖父，我们早些动作，与后来跟风做善事的，肯定有不同，对吧？孙女不是沽名钓誉，早迟要做，不如早做。”
侯夫人敛了慈爱：“这里这许多长辈，哪里轮到你个奶娃子做主？伺候的人呢？带过去，等用了膳早些回吧。”
“祖父！”宝昕跺脚，这么明显的事，还犹豫什么？若不是怕祖父不高兴，她早就说动爹娘自己做了。
宁世昀看小女儿着急，轻咳一声：“大哥不在京里，二哥、三哥忙，要不，这事就交给儿子来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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