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妈妈
第三章
若真的受伤，通常会无法直视伤口，想隐藏它忘却它，把心门关起来。这是一个成长的故事。要成长，伤痛就得大一点，伤口就得深一点。
——村上春树《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
挂了电话，林枳继续练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世恩来叫她吃饭：“小枳，去吃晚饭吧，秀珍姐和宥静姐去找PD了。咱们先去吃吧，敏智姐说请客呢！”
“你们先去吃吧，我等下自己去楼下找点吃的。”
“行，那我们先走了。记得去吃饭啊。”
“好。”
手机又开始响，屏幕亮起，显示着备注：
［妈妈］
对于远离家乡的孩子来说，这两个字可能是最温暖的字了，可对林枳来说，这两个字却显得不自然的生疏，甚至还有些刺眼。
林枳按了接听，“喂，妈妈。”
“小枳，你现在怎么样？钱还够用吗？需要妈妈给你打些钱吗？”
“挺好的，钱够用。”
“每天练习会不会太累了，太累了就回来吧。妈妈听说那边练习生每天练习要练十几个小时，身体会累坏的。”
“不会累，之前每天练舞也这么久。”
“是这样啊……”手机那头的声音有些讪讪，“那个小枳，韩国那边冷吗？有外套吗？羽绒服带了吗？”
“不冷，带了羽绒服。”
“要照顾好身体，不要感冒了。”
“恩。”
“……”
“……”
“小枳啊……”手机那边的声音打破了僵局，林枳听着她尴尬地找话，有些难受：“妈妈，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去练习了。”
“要练习了啊。那好，去练习吧……”声音明显有些低落。
“拜拜。”
“拜拜。”
“噔”地一声，林枳按下了结束通话。
「还是没法好好聊天啊，连礼貌的对话也没法支撑太久。」
她感觉眼前蒙上了一层氤氲，耳朵也像被蒙住一般，歌曲欢快的伴奏声成了隆隆声。她快步走出练习室，向厕所走去。
厕所没人，林枳打开了水龙头。“哗哗”的水流声，遮住了一切声音，也包括，她的啜泣声……
「最终还是忍不住了吧，你真没用，林枳。」
脑海里那些混乱的记忆，交错出现：
「外婆身上的气味。」
「外婆暖暖的手。」
「玻璃水晶里旋转着的跳舞的小人。」
「“小枳，我是妈妈。”」
「“林枳，你是叫林枳对吧？名字真好听，长得也好看。来，多吃点，不要客气。”」
「“小枳，你妈妈她，还好吗？”」
「“jinglebells,jinglebells,jinglealltheway……”」
「“豆豆也想站在那里唱歌跳舞给大家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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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停下来，快点停下来。」
脑海里是一团麻，旋转。腿越来越软，终于支撑不住，她蹲了下来。胃很痛，像是在翻滚。刀绞一样疼……
………………………………………………
「“外婆陪着你去，你一定要大声唱出来。”外婆伸出手。」
“外婆……呜……”
“枳啊，你在上厕所吗？太晚了，秀珍姐说今天就练到这，咱们回宿舍吧。”
“秀珍姐！宥静姐！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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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东西在摸着林枳的额头。
“又低血糖了。”宥静说。
低血糖加贫血是林枳的遗传病，外婆和妈妈都有，林枳来了韩国以后也有几次头晕腿软，因此姐姐们也知道她的病。
“她刚刚没有和你们去吃饭吗？”秀珍问。
“我问她了，她说她等下会自己去吃的。”
“估计又练着练着忘记去吃了吧。”秀珍心疼地说道。
睁开眼，天花板都在旋转，“唔……”林枳闷哼了一声。
“醒了醒了。”
“小枳，怎么样？还晕吗？”
林枳摇摇头：“不晕了。”，其实还是晕的。
“又忘了吃吧？”秀珍又生气又心疼。
“姐～我错啦。”林枳说道，她此时的表情就像一只犯了错的小奶猫，可怜巴巴的。
“真的是。能不能好好吃饭啊～”敏智一生气，连蔚山方言都蹦出来了。
“哈哈哈哈。姐，你刚刚的语气好像大叔啊。”世恩快笑疯了。
本来有些严肃的气氛被打破，“哈哈哈哈哈哈。”顿时间大家都笑做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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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手机开始作响。还在梦里漫游的林枳伸出手来，在枕头边摸索，终于抓住，拿到眼前：
11月25日5:40AM
备忘录：帮娜娜扫货。
她恍恍惚惚地坐起，又向左瘫倒下去。又坐起，秀珍看到了不禁笑着问：“那么困吗？”林枳像捣蒜般地点头，早晨有点轻微的水肿显得她的脸白白圆圆的，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哎一古，我们宝宝啊。快起床吧。”秀珍摸了摸林枳的头。
洗漱完，林枳和秀珍说了婕娜的事，便提早去了公司练习，争取多练一会。下午两点多婕娜打来电话，让林枳到签售会附近等她。林枳乘着地铁到了明洞，边走边找婕娜发来的地址。
林枳从小方向感就强，之前外婆和她出去逛街，外婆记性差，都是她领着走的。她很快就找到了签售会所在的书店，门口站着几个保镖，还有许多看起来像是没有抽到门票但为了见一眼爱豆而在周围等候的粉丝。
林枳发了短信给林婕娜：
〔娜娜，门口人太多，我先去书店后面的便利店等你吧。〕
〔行，很快就要结束了，我马上就出来。〕
林枳向书店后面的便利店走去，站在便利店门口，仍能听见不远处的尖叫声。
「估计是结束了吧。」林枳心想。
她眯着眼向远处望去，她近视两百度，虽然有配眼镜，但因为戴着不方便又不喜欢戴隐形，便总是把眼镜放包里很少带。远处有一个模糊的小人向她走来，她定睛一看，走路的姿势和林婕娜一模一样。林枳向她招手，她有些兴奋，她已经有大半个月没和林婕娜见过面了。她小跑着过去，没注意到路边拐角处正并排走出来的两个人，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撞进了其中一个人的怀里。几乎是一瞬间，她反射性地跳开很远。
“对不起。”她低着头。
“没关系。”很低沉的声音，像是喝……喝了酒。
林枳迅速用余光瞥了一眼，看见了那人一顶橘红色的头发。
「韩国也有混混吗？得赶紧走啊。」她这么想着，低着快步走向林婕娜。
林婕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快速向她走来的林枳硬抓着走了：“诶？你干啥呢？”，林枳一言不发，直到两人走到大街上。
“吓死了……我刚刚好像撞到一个染着红头发的混混了。”林枳终于开口。
“什么啊！染着红头发就是混混，小枳你是什么时代的人啦！我刚去签售会，有一个爱豆就染着橘红色的头发。人家是潮流好嘛？”林婕娜听了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听声音感觉他还喝了酒。”林枳辩解道，还喃喃地说了一句：“应该是，但是奇怪的是身上没酒味。”
“喝了酒啊。那真可能是，还好你走的快。”林婕娜说道，拉着林枳边向化妆品店走去边说：“走吧走吧，扫货去。”
闵玧其刚走完签售会的行程，想着是在明洞，想拉着朴智旻去买几件衣服。得到经纪人的同意后，刚从书店的后门溜出来，就被一个女孩撞到。他本来以为是粉丝，怕被认出来想要跑，结果这个女孩撞到他怀里就像弹簧一样自动弹出去，让他觉得有些好笑。女孩从始至终都低着头，只能看见她白得几近透明的皮肤、密匝匝的眼睫毛和被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尖。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奶粉味，看着她的背影，闵玧其莫名地想起受了惊的小奶猫，可是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呢？
“哥，快走吧。被发现的话就走不了了！”朴智旻对着他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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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完货后，林枳和林婕娜提着大包小包地回林婕娜家。林婕娜家是林婕娜父母帮她租的公寓房，公寓在林婕娜大学附近，因为考虑到一个人住，就租了一室一厅一卫生间的小户型。
一进门就看见咖喱躺在沙发上打滚，林枳对着它叫道：“咖喱。过来。”，听到主人的声音反射性起身的咖喱，在看见林枳之后却没有向林枳走去，反而是转了个身，给林枳留了个屁股。
「生气了啊，真是只傲娇的猫。」林枳把刚刚扫货顺便买的猫零食和玩具拿出来：“咖喱，你看姐姐给你买了啥？”，说着还摇了摇。咖喱转头一看，向着林枳飞快地跑去。
“哈哈哈哈～”看着咖喱的反应，林枳快被这只又傲娇又没底线的猫给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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