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被打
“老师……”秋时将木簪贴在胸口，痛苦喃喃。
她觉得自己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坚强，甚至觉得从开始到现在都是月枫眠支撑着自己，可是这股支撑没了，她所有伪装起的坚强就如破布般摧枯拉朽了。
“老师……”秋时觉得自己的心在痛，不同于以往心脏病发作的那种尖锐清晰的痛，而是朦胧隐忍的痛，像是被一丝一丝的吞噬着。
屋外的孩子还在哭着，声音凄厉锐利，一声声刮在耳里，像是锋利的刀。
“怎么办，老师，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到现在为止，秋时都还没有做好接受这个时空的准备，这也是她从未打听过这个时代的事的原因，她以为自己还有时间在月枫眠的臂弯下好好的整理心态，可是现在月枫眠却去了。
月枫眠去了，那该要怎么办？
整整一个晚上，孩子们都在院子里哭，哭声伴着十一月冷风的呼呼声，传遍了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次日清晨，窗外的第一缕阳光射了进来，落在地上泛着白。秋时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下了床，站到那一缕阳光下，闭上眼，良久不动。
“吱呀！”门应声而开，惊醒了在院子里的孩子们，他们都红肿着双眼看过去，清晨的阳光正好落了秋时一身，照的明晃晃的，却又清冷冷的。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沉默着，整个院子安静得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
“阿，时姐姐？”月怀棋瞪大了眼，看着阳光下瘦弱的秋时，不可信的叫她。
此时的秋时已是没有那一头及腰的长发，而是一头不及一寸的短发，就连头皮都能看到，而原本就被晒得小麦黑的她看上去就成了一发育不良的男孩子，原来的半分美丽的都没有了。
“咚！”秋时手里的剪子落了地，发出一声短暂而清脆的声响。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们的老师！”
十一月底，天气很不好，接连几天都是小雨，淅淅沥沥的，下得人心都潮湿了。
在自主搭起的小棚子里，月怀安佝偻着小身子洗野菜叶子，时不时的双手合拢哈气取暖。
“怀安，回屋!”刚从屋内出来的秋时刚好见着，心里有些疼，快步过来抓住她正要往水里伸的手。
“老师，我不冷。”月怀安把手缩回怀里，仰起头笑得灿烂。
秋时心里又是酸又是怒，抓回月怀安的手，包在自己手心里：“你手上有冻疮，浸不得冷水，怎么老是不听话？！”语毕，凑过去哈暖气。
月怀安低下头，泪水就落了下来，啪嗒啪嗒的打在水盆里。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触碰到心底那一处伤疤了。
“老师，我想老师了。”
秋时顿了顿，随后搓揉着怀安的手，语气轻软：“我们都想他。”
他们都想他，都想月枫眠！
距月枫眠死已经半个多月，孩子们的生活也由当初的慌乱无措到现在的井井有条，相比月枫眠在的时候只是更为清苦了些。
现在的他们都很有默契的不提及月枫眠，很有默契的强颜欢笑。起初秋时见着他们恢复以往喜笑颜开心里的石头便放了下来，想着他们是孩子，兴许月枫眠的死给他们带来的悲伤与痛苦已经渐渐的淡了，可在她意外发现孩子们白天在角落哭泣夜里在被窝隐忍哭泣后便彻底粉碎了她那一点点心安的念想。
这些孩子们带给秋时的是惊讶与震撼，她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孩子可以做到如此地步，想当年她还是这般大的时候做的大多是任性事，哪里会为了他人做到如此隐忍自己情感的地步。
次日，雨总算是停了。
秋时早早的起了床，穿了件破旧的看不出原本色彩的棉衣就要出门，刚把门一打开，一股冷风就窜上面门，冷得她直靠牙。
“老师，你要去哪儿？”月怀棋撑起身子，揉着还迷蒙的双眼，问道。
“我去趟镇上。”
“我跟你一起去。”月怀棋翻身起了床，就要穿衣服。
“不用，你再睡会儿，待得他们都起了床，你带着他们做功课。”秋时目光扫了扫还在睡觉的其他孩子，轻声道。
在几天前他们一家子十五口都挤在一个房间里睡觉，这样缺被子的他们在夜里才不会冷。冬天的日子过得比秋时想象的要艰难，他们的被子只有两床，而棉衣只有七八件，无论她怎样规划总会有孩子会冻着。而他们吃的，已经不是白米，而是玉米糊糊，且每日只有两顿。
“你只去过一次，必定不熟悉，我跟你一起会方便些。”月怀棋说话间已经穿好了衣服，到了门前。
秋时想想也是，于是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给月怀南交代了几句便同着月怀棋一同出了门。
终于要到镇上去了，秋时带着浓浓的期盼。
月枫眠离去的这半个多月来，秋时穿梭在附近的几个村子里，或是帮人做做活或是帮人出出主意总算是弄得十几件衣服——其中还有一件棉衣，虽然都是破旧不堪的，但至少缝补之后能上身，而现在村里已然行不通，那就只好往镇上走。
几天小雨之后的路泥泞不堪，秋时几次都差点滑倒，好在月怀棋扶住了才稳了下来，到后来干脆就是两人搀扶着走，这才顺利的到了镇上。他们整理一下，洗去周身的稀泥，这才进了镇。
镇上一如既往的冷清，行人寥寥。
秋时裹了裹衣襟，向着冰冷僵硬的手哈了哈气，目光落在一路延伸的街道上：“怀棋，走吧。”
他们几乎敲响了镇上所有店家的门，就如当初同月枫眠来拜访一样，用她所拥有的知识换取所需，可是到最后收获到的只有十几个铜板以及，一身的伤。他们的穿着导致被当做了骗子乞丐，随后便被狠狠揍了一顿，扔出大门。
“老师，我背你。”月怀棋扶着走走停停的秋时，不忍再看她那忍痛皱眉的表情。
秋时寻了路边的树靠着，把腿伸直，拉起相对于她显得宽大的裤子让布料与伤口脱离开来。
“不用的。”秋时淡笑着，伸手轻轻擦拭月怀棋额角的血迹。
月怀棋的面色渐渐变得愤恨阴冷：“那些人真没人性，竟是将你打成这般模样！”想起刚才秋时被人胡乱踢打的样子心里就泛起一股愤怒一股疼，她可是一个瘦弱的女子啊，哪里经得起这般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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