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噩梦
第62章噩梦
虎威将军府，祠堂。
陈四海点了一炷香插入香炉之中，烟雾缭绕间，他泪眼朦胧地看着陈浩金的牌位。
几日过去，随着陈浩金下葬，陈四海也冷静下来接受了现实。不过他虽是没了当初的激愤，但整个人却像是老了几岁，鬓角添了几丝白发。
陈四海有四个孩子，却只有陈浩金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家里上下自然宠他爱他，可如今人却没了。陈四海只觉得有人硬生生从他心口挖去了一块肉，疼得他撕心裂肺。
“陈将军，接下来你打算如何？”站在一旁的黎珏，见陈四海上完香，便出声问。
陈四海眸光一沉，闪过一抹血色。
黎政不找仵作验伤，他却是找了的，而且找了三个京中有名有望的仵作，三人验伤得出的结论都一样：陈浩金胸口的箭，并非是远处射入的，而是近距离插入的。
这也正说明，明钺在撒谎，说明的确是明钺杀的陈浩金。
“三皇子，我陈四海虽是个粗人，但也不会莽撞行事。”陈四海握紧拳头，“何况我要的，是整个明家给我浩儿陪葬。”
黎珏听闻算是松了一口气，今日他来，就是想要探探陈四海的态度，如果陈四海一时冲动做了傻事，他也会得不偿失。
正当黎珏准备再安慰陈四海几句就离开时，陈四海却突然朝他跪了下来。
“三皇子，臣跟随你多年，从未求过你什么，今日臣求三皇子帮臣找一个人。”陈四海言语恳切。
“什么人？”
“一个会口技的江湖人。”陈四海提及此人，语气中满是恨意，“事后，臣也曾仔细想过，就浩儿的身份，还不至于让明家大费周章去谋杀他，而且就算要杀，也不会像那日一样错漏百出。”
“所以，明钺当日所说的蒙面人恐怕真的出现过。”陈四海顿了顿，咬得牙关咯咯作响，“但明钺为求生杀了浩儿，又拒不承认，同那蒙面人一样，都该死。”
黎珏沉默了片刻，“陈将军你放心，我定会让各方留意此人。”
“谢三皇子，臣定会为三皇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陈四海竟是朝着黎珏磕了一个响头。
黎珏见陈四海如此，竟是弯了唇角，笑出几分嘲弄。
到底是个粗人。
黎珏乘了轿子出了虎威将军府，进了街道不足半里地，便听见有什么东西砸在了轿顶上，紧接着便听见一道沉稳的男声传入耳中。
“不上来坐坐？”单听这声音，就好似人在耳边说话一般，清晰得紧。
黎珏失笑，吩咐护卫将轿子停下。
路边就是一座茶楼，茶楼二楼是敞开的，黎珏抬头望去，就见着一个二十出头的青衣男子悠然自得地斜靠在二楼的栏杆上，嘴里磕着瓜子，懒洋洋地冲自己笑。
黎珏上了楼，修长的手指推了推已经空了的茶壶，笑道：“陈四海正四处找你呢，他怕是要杀你而后快。”
此人正是在秋山上绑架陈浩金，威胁明钺的蒙面人，陶灼。
“他就算有本事找到我，恐怕也没本事杀我。”陶灼吃尽手里最后一颗瓜子，拍了拍手，“不过我倒是没想着，你这么看重他，居然还特意去他府中。”
“只要还不是废棋，就有必要。”黎珏突然挑眉，“那日秋山之后就没见你了，可是计划失败不好意思躲起来了？”
“的确是我判断失误，小看了那两个孩子。”陶灼说着凑近黎珏，“你可知，那日我并没有走远，所以那坑里后来发生的事我可都听见了。”
擅长口技的人，耳力如何能不厉害。
陶灼将那日他走后，秋时和明钺的所言所为都一一跟黎珏说了一遍，后者听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倒是没想到你陶灼，居然是栽在了一个丫头手里。”黎珏笑。
“你重点在哪里？”陶灼无语，“不过这次的忙，算是我搞砸了，我也还欠着你一个人情，再有需要的时候，再找我。”
说话陶灼翻过围栏一跃而下，他稳稳地落定在地，抬头朝着黎珏笑得极为灿烂，露出一口亮白的牙齿，“咯，茶钱你帮我给付了。”
黎珏哭笑不得，这江湖人，都像他这样的么？
不过，陶灼所说并不全对，在他看来这事是搞砸了，可在他黎珏看来，他要的答案已经有了。
他让陶灼去诬陷明钺杀陈浩金，并没有想着能一举灭掉明家，他不过是想要看看黎政对明家的态度，而从黎政审案的过程中，他已经得到答案了。
深夜，明钺突然惊醒，他猛坐起身，腰腹和小腿传来的疼痛让他顿时清晰了几分。
还是梦。
明钺颓然坐在床头，抹了抹额头的汗，苦笑了两声，这声音听着却像是在呜咽。
“又做噩梦了？”一直守在明钺床头的展青，见明钺这副颓然无助的模样，心中一紧。
“嗯。”明钺应了一声，闷闷地。
他又梦见陈浩金了，那个被他一箭捅死的陈浩金。
“展青，我是不是特别懦弱无能。”明钺抬起头来，双眸中浸满了泪水，他讥笑一声，“呵，说什么要跟着爹保家卫国上阵杀敌，可真当我杀了人，却怕得夜夜恶梦，真是可笑。”
这些日子以来，他努力地装作若无其事，可不可控制的梦境却完全出卖了他。
“不，公子，你不是懦弱，你是太善良了。”展青心疼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这是必然的一个过程，一个成长的过程，他帮不了他。
明钺没说话，他缓慢地躺了回去，闭上眼，脑海中又是陈浩金死不瞑目的样子。
“展青，你杀过人吗？”
“嗯，杀过。”
“那，你第一次杀人，害怕么？”
“怕。”展青眸光深远，虽是看着明钺，却又像是看着自己，“我第一次杀了人，整整一个月没有睡过觉。”
“呵呵。”明钺笑出声，“我还能睡着，你看，我似乎比你要强点。”
“嗯。”
“展青，谢谢你。”明钺侧身，“你也去睡吧，不用再旁边守着，那天的事，不是你的错。”
那天是明钺不让他跟着去，若是他跟着，恐怕不会出这样的事。
可展青却不这样认为。目标编号020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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