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兄弟俩看着管彤出去，也转身朝着大夫人的屋子走了过去，门口站着两个女婢，可能是屋里烤着地龙，所以站在门口不大冷，两女也不见得打哆嗦，反而站的直直的。
“见过两位郎君。”待到陈靖走到门前，两个婢子这才行礼。
屋内似乎也有声响，但似乎有人低语了几句，就安静了下来，因为隔了层帘子，也见不得屋内的情况，只见小郎君急忙走了进去，大郎君虽慢了些，但也能看出有些着急。
踏进门，那榻上便躺着个人，唇色微白，眼角是红红的，眉间也是愁容一片，见着两位郎君进来，倒是笑了起来。
小郎君本想上前，见兄长低首行礼，也顿了下来。
“儿子见过母亲。”
“母子间哪里需要这些虚礼，这些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似乎又想起什么，住了口，说起了其他。
“快过来，让我看看，一年你们哥俩儿也没说写封信给我，都不知道你们在金陵过的好不好。”
“母亲，你。。。。。。”未等小郎君说完，大夫人打断了他的话语。
“看着煜哥儿，去年才那么高一点点，今年怎么都这么高了。”
指着一旁丫鬟抬过来的板凳。
“你们坐着吧，今年我身子不大爽利，也没能给你们爷几个做身衣服。”
说着咳了几声，在旁伺候的丫头似乎见惯了这场面，拿着碗水递给了榻旁的嬷嬷。
“做衣服有绣坊的姐姐们就够了，何必劳烦母亲，且不说儿子和大哥现在不缺衣服，母亲应当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小郎君说的是什么话，夫人做的是一片心意，绣娘们做的终究不是夫人做的。”一旁的嬷嬷突然搭话道，“夫人想着两位郎君才到，回来舟车劳顿，现在定是疲惫不堪，已让人备了热水和些许吃食。”
已然是让人走的意思。
“嬷嬷别生气，煜儿尚小，行事单纯，只想着母亲能好，没有其它的意思，还望嬷嬷消消气。”
从进门只请安时说了话的陈靖突然解释道，虽然这嬷嬷说话有些失了分寸，但因着这嬷嬷是这大夫人的乳娘，平日里大家都尊敬着她。
“嬷嬷，可别说煜哥儿，他也是担忧我，我也甚是欣慰。”说着又看向陈靖。
“靖哥儿带着你弟弟先去洗漱休息吧。”语气里听不出来喜怒，但嬷嬷知道，大夫人是高兴大郎君来了，但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
“那儿子告退。”
本来陈煜不大愿意走的，大夫人只好哄说了句她累了需要休息，小郎君这才不舍的和兄长回了院子洗漱，又睡了一觉。
待到屋里的人都走完之后，大夫人也将其她的丫鬟也放了出去，只留下了自己的乳娘。
“夫人，靖哥儿现在年岁大了，他也关心着您，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罢了。”
嬷嬷安慰道，这大郎君从小就不在夫人膝下养着，突然接回来住在一起，乍然知道自己有一个母亲，但是一直都没见过，也没有享受到母爱，心里自然是难过多于欣喜。
“他如果怨我才是对的，是我没有好好的保护他。”
“大郎君哪里怨您了，方才老奴出去送郎君，郎君还问了您的事情，让老奴好好顾您，母子间心连着心，可别多想，如今还在伤着风寒，该是宽慰着些。”
“可就是他不怨我，对我这样，不亲近不疏远，我才更难受，他那时才多大啊，就离开母亲，没有母亲的庇护，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我一想着，一看着他，我的这颗心就揪着疼，他定是怨我的，他也该是怨我的。”
虽然没有哭出声，可就是现在这幅样子，面上没有表情，嘴唇毫无血色，眼泪簌簌直往下落，落在她的手里，也打在嬷嬷的心上，疼得嬷嬷鼻子发冲，眼睛也疼。
疼的仿佛看到当年那小小的一团长大成活泼少女，到那日十里红妆，再到那日母子分离的时候，到这日后夜里常常以泪洗面。
忍不住上前抱着，抚着大夫人头发。
“乖囡囡，嬷嬷在呢。”
终于忍不住哭出了些许声音，过了许久，再无声响发出，嬷嬷低头一看，这大夫人已经睡着了。
小心翼翼的将大夫人安顿好，这又出去忙活了，毕竟今晚庄里内院主持中馈的人是大夫人，而且今晚怕是要热闹些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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