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想跟着你们混了
思量到此处,白容华更加警惕戒备,背上凉意涔涔,心知自己若是不能取到这两人信任,或是消除他们心中疑虑,自己恐怕也要陷入险境了。
须知,夺嫡失败的皇子隐姓埋名来到军中,本身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要么是为了躲避什么,要么就是为了韬光养晦。无论哪种,此时对容青连来说,周围一切动静都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怪道那天晚上不过识破她女儿身身份,就亮出弯刀试探胁迫于她了。
关麒麟目光愈发深邃,他和容青连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五官英俊却棱角分明,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和雌雄莫辩面如白玉的容青连这种美少年类型相比,他浑身上下充斥着更多是男人的纯粹阳刚气息。
“属下不知七皇子殿下因何会改名换姓、潜伏军中,但属下从一开始便知殿下绝非凡物,若有能为殿下效忠之处,还请关校尉不吝指教。”
这番话就是明晃晃的告诉关麒麟我想跟着你们混了。
白容华不动声色,单膝跪地,垂首低眉,两手将削剑朝关麒麟呈上,口中道:“此剑乃是殿下的兵器,属下僭越,只因当时情况危急,为救皇子殿下,贸然夺过此剑,如今物归原主,还请关校尉责罚。”
关麒麟转身,大马金刀坐下,目光如电,审视了白容华一番后,缓缓开口道:“等殿下醒来后,再做定夺,你先退下罢。”
白容华松了口气,站起身,依旧低垂着首,将削剑放下,后退三步才转身掀开帘子离开。
出来后被一阵凉风迎面吹来,白容华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容青连说他中毒了,想必也应该跟容允文脱不了干系,他现在是躲在军中不错,但不知容允文什么时候会查出来他的形迹,又不知是否会对他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若是当朝太子是个心胸狭隘逼仄之人,到时候恐怕她也要背卷进去,被当成七皇子的人。要是没有死在战场上,反而因为站错队而死于政斗中,她岂非冤屈?
可现今这个状况,也由不得她再做他想了。
出了南秦北魏遥相对望外,还有其他弱小政权同时在中原盘踞,但南秦北魏却都选择没有先吞并那些小国,而是正面杠上,也是因为两国除了长久以来的世仇外,北魏一直眼馋南秦富饶鱼米之乡,南秦则对北魏广袤草原上奔驰的众多骏马野心勃勃,双方都想要吃下这块大饼,一统中原。
中军前进的脚步不仅仅是因为那四个小小的士兵引起的,南秦的前军已经和北魏持续战斗了多日,陷入胶着状态,而两国的仇恨也在这期间与日俱增。
小胜一场,当日驻营时,骠骑将军秦简下令,论功行赏,每个幸存下来的战士,都要把自己杀死敌人的头颅砍下呈上去作为军功的证据。
白容华什么都没有,因为她为了救容青连,根本没来得及跟扫尾的部队打扫战场,她甚至连一件战利品都没有得到。但某种程度上,她反而对此很满意,她不想出风头。
然而她不想出风头,树欲静却风不止。
“白容华何在?”
秦简威严的视线扫过底下黑压压的人群,低着头拼命想要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白容华心中一跳,抬起头来,借着篝火的光线,和秦简的目光在空中撞了个正着。
“到!”
“这把弓,可是你的?”
秦简伸手,立刻有士兵将一把反曲硬弓呈上来,他随手抓过,在空中晃了两下。
白容华一看那把弓,立即就认出来确实是她的。那把弓在她每日不间断的练习下甚至已经开始隐隐有了包浆迹象,乌黑油亮,重逾几十斤。
她当时射完了所有的箭后,只能以刀迎击敌人,后来又因为保护毒性发作的容青连,在混乱中不慎弄丢了那把弓,等发现时容青连那时的情况又不允许她离开,心道没法子了,十有八九要让捡走当战利品了,想着是阿姐的私房钱买的,不由一阵心疼。
没想到却到了骠骑将军的手里。
“上来,拿你的弓。”
白容华不知道秦简为什么独独注意到了自己,更不知道他此举是什么意思,但长官发令,她只能照办。
等她出了列队,上前刚把弓接过后,秦简拍拍手,一队人推着一排刑架过来了,刑架上绑着五个五花大绑的人。
都是眼熟的人,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五个人,有两个是什长,有三个是伍长,此刻都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嘴里塞着破布,两股战战,满目惊慌。
“放。”
秦简漫不经心摆摆手,立刻有人拿来五只大海碗,装满了水后放在五人头顶上。
白容华默不吭声的站在一旁,心中已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但她更清楚,这是军营,上峰的命令只有服从,不管接下来秦简的命令多么荒谬,她也唯有照办。因为任何一位上峰的怀疑,都有可能让手下的人送掉性命。
“这五个人,身为军官,上阵杀敌时却退缩奔逃,我南秦米粮,不养懦夫。”
秦简的目光灼灼,一字一顿的说着,他一眼扫过去,站在地下的每一个士兵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不论站得多么偏远,都好像被秦简的视线给锁定了一样。
“这五人,即刻褫夺军职。本将宽宏大量,照南秦律例,逃兵当斩立决,本将决定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来赌一赌,赌这条命。”
他的视线落点最后落在了白容华身上,“白容华。”白容华不禁为之一凛,忙垂首抱拳应道:“属下在!”
“凡人使弓箭者,能拉开一石二的已是奇才,你这把重弓,本将看过,不足二石力道则无法拉开,我竟不知我军中有这样的良将?今日,本将命你,将那五人头顶海碗射落,如若射死一人。”
秦简停顿了一下,深深的看了白容华一眼。
“军法处置。”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八个字是对此情此景最好的诠释。
白容华握着弓把,往那五人看去,见那五人虽在百步之外,但秦简中气十足,说的话他们也听得一清二楚,顿时吓得拼命想挣扎起来,然则捆绑得实在太紧,他们只能无助的发出呜呜声,有一个还吓得尿湿了裤子。
她定了定心神,举弓,双臂使力,轻而易举的拉开了弓弦,被强硬撑开的弦发出细微的震颤,发出不引人察觉的嗡嗡声。
现在白容华心中可以确定两件事,第一,她在战场上太过专心杀敌,不小心锋芒毕露,箭无虚发,射杀了许多敌人的事,已经被秦简知道了。
只是不知现下来试探她,到底来意是好是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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