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汐芜朦胧地睁开眼，看到四周一片漆黑，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还在月老庙里。但等眼睛适应环境后，她才有些失落地坐起身，看着窗外的夜景发呆。
这里是司末以前特意给她安排的小木屋，地点位于夜冥城的边缘处，说是远离闹市能睡得安稳些。
只是这里没人住后屋子里就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就连被子也散发出刺鼻的霉味。汐芜在收拾完屋子后便累得睡着了，由于夜冥城里没有白天，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这时一道敲门声在黑暗中响起。
汐芜愣了一下，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呢？
“是谁？”
“我是乱华。”
汐芜想都不想就跑过去开门，借助远方的灯火她依稀看到乱华的身影，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来得正好，我刚刚还在想要什么时候去找你呢。”
“你这怎么一点光亮都没有？”乱华皱了下眉，然后对身后的随从吩咐道，“你们快去取一批蜡烛过来。”
“是。”
等随从一走，乱华抓着汐芜的双肩往里走，“你实话告诉我，你这次回来是不是为了要复仇？”
“我……”汐芜下意识犹豫了一下，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乱华自己的计划。他如今是落四的手下，万一让他知晓西海已经布下了重重陷阱，谁能保证他不会在落四面前露出马脚？
汐芜冒不起这个险，所以她背对着乱华说：“我怎么可能杀得了司末呢，我回来不过是想拿回右跻罢了。”
“右跻？你要为了这东西白白搭上自己的命吗？你不该回来的，他既然没杀你，你就该找个偏僻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他没杀我？
汐芜静静地思考着这句话，她的记忆虽然变得模糊。可她还记得，当时在松岭山司末提着一把剑走到她的面前，剑上的血迹还未干，然后汐芜清楚的看到他做了挥剑的动作。至于后来她为什么还活着，她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见汐芜没反应，乱华以为她还执迷不悟，随即加重了语气，“你还记得吗，十年前的那一天你满心欢喜的过来找我，说你要嫁给司末了，所以你要带他回松岭山去看你母亲，可是过了几天，我等到的不是你幸福的笑脸，而是凯旋归来的军队，你可知我又是怎样的心情吗？”
“我知道的，在这夜冥城里只有你待我最真。”
“你既然知道就快离开这里，去找一个真正对你好的人度过一生，至于复仇，起码我比起你来还有一些胜算。”
汐芜心里一惊，难道乱华要替她去杀司末？这时从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汐芜打住了要说出口的话。
很快屋子里亮起了明黄色的灯火，火焰上飘着丝丝烟雾，不一会就传来了紫罗兰的熏香。
“五天后司末会带领大军攻打西海，你就在那时离开吧，可惜我也要参战不能亲自送你。”
“你要去西海？”
那里已经布满了天兵天将，乱华去了必死无疑。
“不错，这也许是我立功的好机会，否则她永远都不会注意到我这么一个人。”
乱华口中的她指的是远眉，就连汐芜也不明白他怎么会偏偏看上这么一个人，明明远眉都没有用正眼瞧过他。
然而直到乱华离开之前汐芜都没有告诉他西海的事，她忽然害怕起这么谨慎的自己，因为换做以前她一定会告诉他真相的。
五天的时间对于妖来说就是弹指间的事，在加上夜冥城里没有白天，汐芜对于时间的概念就变得模糊了起来。要不是她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了出击前的号角声，恐怕她就要错过见司末最后一面的机会了。
夜冥城的城门口早已站定了一排排摆成方形队伍的魔兵，每排队伍的前面都站着相对应的魔将。乱华此时就站在落四的身后，他全副武装，看上去为这场战争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汐芜站在城墙上望着这些快要去送死的魔兵，心里在为乱华默哀的同时又有些大仇得报的快感。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西海？”
才想着司末去了哪里，他就来到了汐芜身旁。
“不了，我就在这里等你凯旋而归。”汐芜对他露出了一副开心的笑脸，心里却无比的悲伤，上一次出征时她居然还傻傻的相信司末带那么多人去是为了防备天界派来的天兵天将。不过这一次，终于换成是她骗他了。
“主上，时辰已到。”远眉牵着冥驹在一旁提醒司末，这一回她似乎是被留在夜冥城看守城池。
司末翻身上马，黑色的冥驹脚下不断踩着金色的电流，看上去好像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全军听令，朝西海出发！”
司末一声令下，率先骑着冥驹冲出夜冥城的结界，一匹匹战马踏着沙尘跟随在司末身后。号角声悠扬，战鼓轰鸣，汐芜的发丝随着夜风在空中飞舞。她稍稍拢起发丝置于耳后，眼角瞄到远眉一直在看着她。
“怎么了，你难道想趁他不在来杀我吗？”
“我不相信你，不过我现在不会杀你，我会等着，等你死在你最绝望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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