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汐芜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她的全身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沉重，痛感不断地传入她的脑海中。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干脆待在这里不走了，让业火一直折磨自己也许还能让她好受些，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紫辛，以及乌族另外一个存活下来的人。
因为她乌族遭到了毁灭，因为她那个人失去了他所至亲至爱的人。这份罪孽，她又该怎样偿还呢？
尽管她想要逃避，可是她还是回到了人间，当她脚踩在熟悉的雪地上时，她的心中充满了说不清的失落感。然后她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为了修复业火多带来的损伤，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再睁开眼时，木屋顶上熟悉的纹路令她感到心慌，那是她曾经在夜冥城时住过的小屋，怎么会……
从门口那里传来了脚步声，没过多久木门就被推开了，汐芜看到来人有些不解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醒了？”怀昭将端着的脸盆放在架子上，走过来探了探她额头的热度。
看到汐芜依旧一副迷茫的神情，怀昭笑着说：“这当然还是多亏了阿芜你啊，没想到你还记着让人来解开我的封印，否则我现在又怎么能离开那个冷冰冰的鬼地方呢？”
“我什么时候——”
“她怎么样了？”又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汐芜一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就绷直了身子，她紧紧的抓着被子，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一样，低沉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司末。
“她的伤应该都好了，”察觉到汐芜的异样，怀昭轻握着她的手解释道，“司末救了我以后我们就到三途河去找你，发现你倒在地上，一副很痛苦的样子，所以我们就把你给救回来了，这一点你还要好好感谢人家才对。”
“这里是哪里？”
“离魂火山。”司末平静的说出这四个字，让汐芜想起了瑶姬被杀死的场景，他在这里倒是住得心安理得。
汐芜始终低着头看着地面，她想要立刻就杀了司末，现在她的身上拥有右跻，说不定可以赌一把。只是她不知道怀昭到底会站在哪一边，如果她站在司末那边的话，她也只有狠心连她一起杀了。
“哎呀，这间房子里的戾气怎么会那么重呢？”怀昭故作天真的环顾四周，被察觉到杀意的汐芜愣了一下，她刚刚竟然想杀了怀昭。
“我知道了，不如我们办场喜事来冲冲喜怎么样？”怀昭转头对司末说道。
“你是前辈，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太好了，”怀昭双手合十的看着汐芜，“既然这样，那就选个黄道吉日，来举办你和阿芜的婚礼吧。”
“不可能，我不会嫁他。”汐芜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不行哦阿芜，没有人可以拒绝我的。”怀昭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汐芜顿时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像是只要她一拒绝，下一秒她的脑袋就会落在地上一样。
“我知道了。”刚说完这句话，怀昭的脸上又恢复了开心的笑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汐芜的错觉。
“那我便开始筹办婚礼，三天后我要让阿芜当天底下最幸福的新娘子！”怀昭拍了拍汐芜的脑袋示意她安心在这里休息，然后自己就跑到外面开始吩咐侍女准备婚宴上要用的东西。
汐芜松了口气，不知是不是身体刚刚复原的关系，她只觉得很累，却又不想睡，只能靠在床头望着被子上的花纹发呆。她还是没有去看司末，就像是在下逐客令一样，默默地等他自己离去，不过司末貌似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在上古四大妖魔之中，赤蛇和褚蛟曾是一对恋人，只可惜后来天界杀死了褚蛟，从此赤蛇便一直是孤身一人，也许怀昭只是在遗憾她没能和褚蛟在一起，所以才想要撮合别人，你若是实在不愿意也没关系，只等她过了这新鲜劲便好了。”
汐芜依旧没有出声，她在想要怎样才能杀了司末，这个人似乎一点弱点也没有，就算用尸瞳也找不出他的命门，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你找回你的记忆了？我还以为你会在我出现的那一刻就杀过来呢。”
“你也知道我打不过你，你这么说是想存心戏弄我吗？”
“所以我不是把右跻给你了吗？你可以借用右跻的力量试试看，我让你三招，就我和你，就算你杀了我，我也能保证你不会被夜冥城的人追杀。”
汐芜摇摇头，就算她使用右跻也一定杀不了司末，否则他不会那么从容的说出让她三招这句话来。虽然不知道司末为什么想要让她使用右跻，不过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如此，那你便好好休息吧。”
等司末一离开木屋，汐芜从怀中拿出越咏盒，盯着封口处上的盖子陷入了沉思。
三天后，侍女为汐芜穿上了镶有金边的嫁衣，在她的脸上画好了艳丽的妆容。在照镜子的时候她虽然面无表情，心底却暗自诧异原来自己也可以这样惊艳。
“吉时已到，请姑娘上轿吧。”
汐芜点头，然后侍女为她披上了红盖头，接着她被搀扶着坐上了轿子。鞭炮声伴随着喜悦响起，路旁有小孩子追着轿子边跑边喊“新娘子嫁人咯”。
明明嫁人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汐芜却开心不起来。她想到瑶姬曾经也坐在这里，满心欢喜的想要嫁给司末，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只是被人利用。也许等怀昭的兴致一过，司末就会杀了自己也说不定。
“到了，姑娘。”侍女的声音将汐芜拉回了现实，她突然间不想下去了，因为她知道等待着她的只有痛苦。
“你是想让我抱你下来吗？”司末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汐芜惊了一下，然后手颤抖着想要寻找轿子的边缘走下去，却碰到了一个人的手。她越挣扎那只手就握得越紧，索性她就任由他握着了。
司末将她带去大殿中，大殿里传来许多人的声音，看来这次的婚宴怀昭似乎请了很多人过来。
“鉴于你们的父母都不在，我又是这夜冥城中最年长的，便由我来当你们的见证人吧。”怀昭的语调中透露着欣喜，就像是自己嫁了人一样高兴。汐芜安慰自己这场婚礼就像是过家家一样，只要她不认便不作数，也就随波逐流的按照怀昭的指示来做。
“一拜天地。”
汐芜转身朝着殿门口，忽然有一阵风吹了过来，她的眼角瞄到大殿里有星火在飘动。
“二拜高堂。”
风变得更大了些，汐芜听到有人的酒杯被吹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夫妻对拜。”
汐芜正准备弯下腰，狂风却一把吹开了她脸上的红盖头，看到星火像是要攻击自己。汐芜不禁用手去挡，把脸转向一边，这时她看到在主位上放着她和司末的姻缘牌。
如果在姻缘牌面前拜了夫妻，便会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到死也不能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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