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来教你
姬衡将门关上，两人对坐，静默无言。
“皇上不要处理朝政吗？”姬衡试图找话题缓解奇怪的气氛，“皇上在这里安不安全？”
一路奔来都没看到他带侍卫，不过姬衡知道周围肯定藏了许多侍卫在保护，问一问，不过是自己觉得紧张罢了。
见了鬼，她竟然觉得紧张，果然时过境迁不是当初模样。
喝了口水，霍云横恩了声，让姬衡气不打一处来，她两个问题好不好！
将杯子里的水饮尽，霍云横看向她，愣愣的看着，仿佛要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眼神极为哀伤和寂寞。
姬衡觉得莫名其妙，同时被他盯着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心中忐忑不已，难道他要自己主动投怀送抱？
确实，现在天已经黑了，是时候歇息了。
没想到这厮有如此癖好，喜欢在野外茅草屋中，真是富贵久了，就会得病。
她不知不觉的将手护在胸前，脑子里激烈的挣扎，若自己不从，他会不会杀自己？贞操重要，还是命重要？
一时之间，她竟陷入两难。
霍云横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收回目光，道：“睡吧，不用担心，有人在暗中保护。”
说完，他一阵风似得走了。
留下姬衡一人，久久说不出话来。
不过，走了好，走了她就自在了，爬到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翌日，有人来敲门的时候，她是顶着一双熊猫眼去开门的，天已经大亮。
来敲门的是小楼，这个当年霍云横的小厮。
小楼似乎对她颇有敌意，那敌意很复杂，让姬衡看不懂。
“皇上让我来接你。”他递过来一双鞋。
如果，没看错的话，姬衡看到了自己以前穿过的鞋，绣着墨竹。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霍云横难道还留着自己的东西？
不不不，不可能，若真是留着，那肯定是希望那些东西时刻提醒他，千万不要走她姬衡的老路。
对，一定是这样的。
但，不知为何，她心中又有些不满，竟然将她的鞋拿给别人穿，岂有此理。
脸上阴晴不定的，小楼一会觉得眼前的人是德阳公主，一会觉得不是。
是呢，是因为那举止动作，眉眼的微表情，都像极了德阳。
不是呢，是眼前的人比德阳年轻。
“我昨日的鞋呢？”她还是决定不穿这双鞋，固执的想要保留着自己都分不清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小楼两手一摊，面无表情的说：“坏了，皇上扔了。”
“多事。”姬衡嘀咕了一句，动作粗鲁的将鞋穿好。
小楼觉得此刻的陈纵横像极了德阳公主，眉宇间的戾气让人害怕，却又有些可爱。
矛盾的两种气质，神奇的在她身上兼容，毫无违和感。
“他在哪？”走出茅屋，姬衡用沟渠里的清水洗了把脸，整个人立刻清醒了不少。
小楼懵了，“他是谁？”
“霍云横。”
“皇上，是皇上，你不能直呼皇上名讳！是要砍头的。”小楼纠正，气呼呼的说，仿佛欺负了他似得。
姬衡懒得理她，“你让他杀了我啊。”
白了小楼一眼，便沿着羊肠小道下了山，她要去吃肉，水煮肉小炒肉卤肉。
下了山，小楼追上来，“县主，去府城，你知道路怎么走吗？”
他牵来两匹马，一匹递给姬衡，一匹自己翻身骑了上去。
姬衡皱眉，府城？离这里恐怕得走两个时辰的路。
瞅了一眼茅屋，她犹豫的道：“你会做饭吗？”
“县主饿了吧，皇上让我给你带了小晶包。”他从怀里取出一包小包子递给姬衡。
他让的？姬衡觉得自己有些感动，又有些不自然，原来这纨绔也会关心人，幸运的陈纵横哪，若她不死，可能会一朝选在君王侧。
接过小晶包，都被他挤扁了，姬衡颇为嫌弃，但咕咕叫的肚子不争气，还是吃了几个。
“酸菜味的？还是饕餮堂的？”
八珍居和饕餮堂是最有名的酒楼，其中姬衡最喜欢吃饕餮堂的酸菜小笼包，以前她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她喜欢，每次都点得很少。
故此，大部分人都以为她不喜欢吃酸菜味的。
“县主也喜欢酸菜味的？”言外之意就是他也喜欢？姬衡没有问，只点点头。
又骑了两个多时辰的马，终于来到府城，街上的人都认识她的脸，纷纷指指点点，有说妖女误国的，有说心狠手辣的……
林林总总，话里话外都是她不好。
小楼偷偷打量姬衡，发现她没事人般从人群中穿过，脸上半点怒容都没有，不过认真细看，却还是能发现她眉宇间的怒色，只是她掩饰得很好，等闲人发现不了。
来到桥头客栈，姬衡愣了片刻。
又一个熟悉的地方。
这厮难道要将自己加在他身上的全部还回来吗？
桥头客栈是自己取的名字，那时天下人都还不是人人都认识她这张脸，微服私访来到府城，在街头桥边，绿荫之下偶遇了纨绔霍云横。
那时，他十五岁，还没入朝为官，荒废了学业。
视线扫过，就在桥头，她行过，听到有人喊救命，她撩开垂下来的青柳，看到他捏着一姑娘的手，一副要不轨的样子。
她说：“放开那姑娘，否则我要报官了。”
霍云横认出了她，不羁一笑，说：“你以为我会看上丑八怪？”
女子哭着跑了。
姬衡生平最恨有人仗着自己是男子就欺辱女人，最恨别人看不起女人，他那话虽不像看不起，却会伤一个女人的自尊心。
“你先生没教会你如何尊重人，我来教你。”
想起那时自己的大言不惭，姬衡失笑，当初真是意气风发。
后来怎么样了？她竟有些想不起来。
“怎么那么慢？”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姬衡的追忆，回过头，他站在客栈门口，目光如水易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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