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不正常
“家里都还有哪些人？”彭拓问。
陈纵横愣了一下，如此普通的问题，完全不像是彭老太尉该问出口的，不过确确实实又是出自他口。
“母亲不在了。”然而最普通的问题，却问到了陈纵横心坎里，家里还有什么人？除了她，都没有了。
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死了没人会关心，活着没人觉得好。
彭拓炯炯有神的目光看她神色暗下来，仿佛是极心疼，而后招手，讲她招到跟前，“以后这就是你的家，谁欺负你了告诉祖父，去把摘星旁边的揽月打扫出来，日后阿衡就住那儿。”
陈纵横吓了一跳，忙摆手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跟偶尔来跟君玥住几日，不用单独住一个院子。”
“谁要跟你挤，祖父让你住你就住，告诉你个秘密，摘星是我七叔住的地方，嘿嘿。”彭君玥揶揄的用手臂拐了一下陈纵横，双眉一挑，很是暧昧。
陈纵横仰头望天，觉得彭家人真的好奇怪。
“还不谢谢我祖父？”彭君玥又挑眉示意。
陈纵横有些无奈，只是刚抬眸便接触到彭拓的目光，不知为何她感觉这双眼睛似乎不是彭拓的，虽然同样的杀气很重，但却像是装出来的，虽然他装得极好，但仔细认真观察，还是能看得出端倪。
尤其是像陈纵横，阅人无数，很难有什么魑魅魍魉能在她面前耍花招。
“谢谢彭太尉。”不过不管是魑魅还是魍魉，她现在都惹不起，更何况也没必要去惹。
然而，这句彭太尉却让彭拓有些不满意，他冷下脸面道：“怎么，当不得你一句祖父？”
“看你，又吓唬孩子们，喏，你的五彩祥云。”恰此时彭老夫人走进来，身边秀英嬷嬷手里还捧着一盆釉彩五福瓷盆，瓷盆上栽了株截干蓄枝的榆树，正好长着五枝小枝干，枝干上缀满绿叶，很是漂亮。
不过拿近了看，会发现枝干上的树叶都是用绿布做成的，榆树是落叶乔木，如今冬日，哪里还有绿叶。
方才彭拓一来就说五彩祥云的事，难不成他病傻了？
思及此，陈纵横偷偷看了一眼，发现彭拓也正打量着自己，还饶有趣味的。
“放我床边，这五彩祥云啊安神静心，夫人也找一盆来放在揽月院给阿衡。”彭拓对彭老夫人道。
“是是是，听你的。”彭老夫人像是哄孩子般耐心极了，而跟着她一块儿来的儿媳孙媳以及儿女们也都仿佛在陪着哄小孩。
陈纵横打了个激灵，然后看向旁边的少正川，少正川微微摇头示意她少说话。
彭老夫人哄了好一会儿，彭拓终于困了，由儿子们扶着进了屋，彭老夫人亲自问少正川，“先生，不知我家老头子可有痊愈的可能？”
“夫人，老太尉能醒过来已属造化，更何况老太尉只是忘记了部分事，并无大碍，在下去给老太尉配副药。”少正川并不想多说，说到此处很有个性的看向陈纵横，而后道：“跟为师来。”
“哦。”陈纵横本能的觉得哪里不对，她看彭拓分明没大碍，但又似乎是问题挺严重。
彭家人多口杂，心里好奇，也只能压着，到了人少的地界再问。
她安静的跟在少正川身后，在彭家众人的注视下，很慢条斯理的出了院子，一路上有彭家的小厮引路，不多会便来到药庐。
像彭家这样的大家族，内部的构造是很健全的，不但养有专门给他们彭家人治病的大夫，还有药庐，天南海北的珍贵药材，不但有风干的，还有种在药田里的。
彭家药庐占地极大，也被照顾得极好，走进便仿佛入了世外桃源，药香扑鼻，闻之精神一振。
“师父，彭太尉病得很重？”陈纵横悄悄问。
少正川背着手，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穿过药田，来到水渠沟头，蹲下清洗水池边放的黄精，“你有时间去关注他人，不如花些时间把医书都背了。”
陈纵横吐吐舌，然后蹲下来帮着洗，“师父，这些粗活让下人做就好了，或者徒儿洗就成，您去歇着吧。”
“想要学会治病救人，就得先学会如何处理药材，过些时候为师还要教你制药，这些下人如何能代劳？”少正川极为严厉的训话，陈纵横不敢不听，一个字一个字的记在心里。
于她而言，学医是完全陌生的一个领域，她是纯新人。
“师父，徒儿知道了，您还没告诉徒儿彭太尉的事呢。”为堵住少正川再训话的嘴，她努力给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而在少正川眼里她这笑容比哭还难看。
不过，彭拓身体毫无问题，就是脑子似乎受了损坏，说与陈纵横听也不是不可以。
“老太尉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失去了大部分记忆。”失忆的患者少正川也曾见过，但却从未见过彭拓这般的，许多与他无关的事记得极清楚，反而是与他有关的事却都忘记了。
陈纵横眼珠一动，心咯噔了一下，难道彭拓和自己一样？也是借尸还魂的？
想到这个可能，他立刻就甩甩头，怎么可能！
“阿衡？”少正川唤了几声，陈纵横都像是没听到般，他加大了音量。
“啊，怎么了师父？”陈纵横回过神来，忙问。
少正川叹了口气，指了指水边的玉竹根茎道：“洗干净了就去把为师放在书架第二个格子的那本《药谱》背下来，明日为师要检查。”
“是，师父。”陈纵横吹了吹冰冷的手，很乖巧的点头。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解惑授业，就算自己再厉害，尊师重道也是不能丢弃的。
少正川微微颔首，与书老一并离开了水渠沟头。
他刚离开，彭君玥就偷偷摸摸过来了，她猫着身子走到陈纵横身边，悄声问：“阿衡，先生跟你说什么了？有没有说我祖父的病？”
“你在自己家都偷偷摸摸的做什么？”陈纵横眼皮都没抬，只顾着清洗为数不多的玉竹根茎。
彭君玥挽袖，将裙摆提起来窝着，然后帮着一起洗，很自觉，都不用人提醒。
边洗边愤愤的道：“还不是七叔，他也想学医，但先生不肯再收徒，所以老让我介绍他给你认识，不过你放心，我是向着你的，绝对不会让七叔祸害你，所以我就偷偷的来了。”
陈纵横无奈，只能摇头失笑，方才还暧昧的揶揄说她七叔住在摘星院，现如今又说不让她七叔祸害人，真不懂这姑娘脑子在想些什么。
然而不等她说话，彭君玥又说：“阿衡，刚才陈家派人来接你回去，我帮你挡回去了，祖父发话让你住揽月院，你就住揽月院，别回陈家了，我听说你父亲答应了好多人，让你请先生去给人看诊呢，就郭家都答应了”
说到此处，他突然想去被遗忘的事，仿佛炸毛般愤愤的道：“对了，齐王来府上了，估计这回应该见到先生了。”
“你说齐王来了？”陈纵横咧嘴一笑，她还愁铺子的事呢，冤大头就送上门来了，简直不能更好。#####每天两章，大家都不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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