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又傻又哑
外面似乎又开始下雪了，冷风呼哧呼哧的从木头的缝隙里打进来，小木屋也开始颤颤巍巍了起来。黎村的小木屋大抵沿袭了北域民宅的特色，墙很矮，有的甚至没有墙，房檐也很低，两片屋顶连在一起，几乎连到了地上，在外面看就像一个三角形的小雪堆。
辰虎的这个小木屋可以算得上很破了，木头和木头之间的缝隙里随意的塞了许多废弃的麻袋和稻草，只能做到基本的挡风，想要御寒是不可能的。土炕上的棉被虽然厚实，但是也到处都是补丁，还有那些桌椅，虽然干净整洁，但是都是修修补补的，就连锅碗也都是带着缺口。
司戟禹的目光从夏久久身上移开，淡淡的打量着这里。对他来说，眼前的这个少年虽然无理，但却无害，虽然绑着他，也只是为了自保，更何况这样的绳子想要争夺轻而易举，只是不想在让自己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口再一次破裂罢了。
“不会还是个傻的吧？怎么呆呆的！？”久久疑惑的自言自语，脸上的表情更加的嫌弃了。
“……”司戟禹想开口说话，证明自己不哑也不傻，可是看着少年嫩嫩的小脸皱成一团的样子，忽然又不想说话了。
大娘走之前就用雪菜烙了几张饼给她和辰虎，久久自己吃了一块饼后就丢给男子一块，回过神发现他的手脚都被绑住了于是好心的喂着他吃完了整张饼。男人很老实，也很配合，她递到嘴边他就张嘴，薄薄的唇一张一合的吃着她喂的东西，夏久久又忽然觉得养一个这样的宠物似乎也挺不错，毕竟颜值在线啊！天天什么都不用干，光看着就能让人赏心悦目！
“嗯，真乖！”心里想着，嘴里就说了出来，说也就算了，还伸出一只手在他的头上摸小狗一般顺了一下，司戟禹一愣，冰冷的眼睛就对上了她。
这家伙胆子果然不是一般的大，就算不知道他的身份，光是他本身的气场，也少有人感这么在他面前肆无忌惮。
若不是他受伤，光是他对他的放肆，就够他死几千次了。
司戟禹那里会想到她根本就不是胆子大，而是少根筋。
“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又傻又哑了，收你做小弟我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还是得等大娘和虎子回来了，问问他们才行。先说好哦，如果他们不肯的话，那我也没办法啊，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抛弃了你啊。”
司戟禹干脆闭上眼，来个眼不见为净。
“喂喂！好歹分我半张床啊，你一个人霸占了整张床，我睡哪啊！！”
他没有理她，现在也不过午后，午休的时间已过，入夜也还尚早，他不认为她会真的要睡觉什么的。况且他是病人，勉强还算客人，于她来说还是一个有危险的陌生人，分半张床什么的他自然不会当真。
所以，当夏久久粗鲁的拉扯着被子，坐在炕边一屁股把他挤进去的时候，冷峻的容颜有片刻的崩塌，原本闭着的眼有些错愕的看着身边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小少年。
还好南本不在这里，不然一定被他笑话一辈子，还好候戟不在这里，不然他必定一刀抹了这小子......
司戟禹嘴角一扬，轻笑了一声背过身去，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失血过多是真的，若不是被少年救回来，他或许真的会死在雪地里。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了少年刚刚的举动，一向冰冷的容颜竟有了一丝柔和，向来警觉高的他竟沉沉的睡去了。
其实真不是夏久久搞不清楚状况，而是她来到黎村之后的日常就是窝暖炕！！
刚刚开始她还是很勤劳的！她想帮大娘做点手工活，可是发现自己的手艺实在是差得不行，想帮辰虎修修房子，铲铲雪什么的，发现自己体力也差得不行，想下下厨弄点吃的什么的，发现自己厨艺也差得不行！！
最后她终于面对现实，整天没事干的窝在炕上取暖。小木屋的土炕简直就成了夏久久的大本营，一天十二个时辰至少有十个时辰都在上面！
吃饱喝足的夏久久躺在炕上也很快就睡着了，病人？客人？有危险的陌生人？少了N根神经的夏久久很明显没太把他当一回事，不然不会睡着睡着就把脚翘到了他的身上......
安静的睡颜......均匀的呼吸......
小木屋外大雪纷飞，小木屋里却诡异的和谐着。
命运的齿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动的？
从她将他从雪地里救起的那一刻起？从皇后将她拉进他的世界的那一刻起？
又或者早在天机阁算出他与她命定的缘分时的那一刻？
不管怎样，高傲如他从未想过，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他尝尽入骨相思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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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在集市上遇到辰虎就听他说了救人的事，她本就心善，对救人的事并不反对，更何况那人还拿出自己的玉佩给他们换钱。那个玉佩整整换了五十个金子！辰虎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他欢喜的买了好多的东西，还给久久添了几套棉衣。他记得久久总是叫嚷着没书看好无聊什么的，于是又在集市上找了半天，想买几本书回去给久久一个惊喜。
书这种文雅的东西，在他们浅龙域还真的是少得可怜。自从这里被叛乱军占领以后，这里的人多了很多，但是也都是三教九流之徒，都是北域最低等的贱民和罪人，辰虎找了半天才在地摊上弄到了几本书。
潜龙域是一个不治之城，因为凶神恶煞的人太多了，叛乱军根本无法彻底镇压，所以干脆不治。
横竖这里的人都是低贱之人，死就死了，只要矿石能够正常开采，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
所以，在这里到处都是烧杀抢夺、奸淫掳掠的事。
就好比此时，辰虎他们路过一个小巷就听到几个男人的污浊的谩骂喘息和一个女人细细碎碎的哭泣求饶声。
辰虎皱着眉，被大娘拉走了。
那些女人都是被人贩子带进来的，在潜龙域这种阳盛阴衰的地方，一个女人只要不死就能被转手卖上好几次，甚至上百次，直到彻底废了为止。刚刚开始是卖给一个人，最后可能同时被卖给几个人，十几个人......
虽然北域有男色之风，但是大多数人的性向还是正常的。
辰虎不由得就想到了久久，握着书的手紧了紧。
他不喜欢来镇上，平时都是大娘来换取生活物资，他从不来这里。他记得自己曾经有一次来这里，遇到一个很可怜的小女孩哭着告诉他自己很饿，于是他把他和娘亲仅剩的煎饼给了她，却被她骗进了一个鲜血淋漓的房间里，里面全是如他一般大小的孩子，断手断脚、面目全非。
小女孩天真的笑容不见了，阴森的叫他老实一点，他被几个大汉绑在那群孩子中间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姐姐冲进来接走了他。
那个晚上，他亲眼见着这些人是如何活生生的给那些少年挖眼割舌的，宛若魔鬼，宛若地狱。
这件事他永远忘不了，事后娘亲抱着他哭了很久，刚刚开始他不知道，后来才从娘亲支支吾吾的话语里得知，他能活着回来是因为姐姐去求军长了，她赔了军长一个晚上换回了他。
浅龙域里的丑陋肮脏，是外人无法想象的。
那时候，他哭得很伤心，不停的问娘亲为什么。
娘亲说，他们都病了......
潜龙域里没有大夫，可是从那之后的每一天他总是在想，要是有个大夫就好了......
大娘抚了抚辰虎的头唤回了他的思绪，他已经许多年不肯来镇上了，今天为了久久居然破天荒的来了。大娘看着这样的辰虎轻轻的叹了口气。
身为罪奴的他们，即使是爱人的权利，也是没有的......终究是她没用，连累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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