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蒙扎城,一个令人热血沸腾的地方。
奈哲尔第一次见到查尔斯的时候是在车队的p房里。他看见查尔斯正在跟自己的工程师盯着一堆图纸目不转睛,不时的还用那只握着铅笔的手跳起来比划着什么。他没留意他太多,只是看到了墙上挂着的电子表显示着凌晨两点整的数字。
查尔斯第一次见到奈哲尔是在盛夏的摩德纳。当时他正在街边的小店里喝咖啡,却猛的听见了有人在用他所熟悉的英语问路。店主根本不懂,于是他起身上前翻译,却看到了一个身着法拉利队服的青年。他根本没往车队上想,于他而言,每天穿着同款队服的车迷太多了。
奈哲尔最后一次见到查尔斯是在蒙扎赛道的弯角里。当他后视镜的视野里突然消失了那抹红色的身影时,他以为自己的眼花了。直到几秒钟后他从嘈杂的引擎声中听见了观众席上的议论纷纷,赛会突然打出的红旗和领队撕心裂肺的大喊,他才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本是在领跑的他甚至无法将赛车开回维修区。
查尔斯最后一次见到奈哲尔是在比赛前的赛车里。他一边抱怨着又是这家伙的杆位,一边暗自发誓要替他挡下所有后面的赛车。于是,当他看到奈哲尔正以赛道最速领跑的时候,正以三百码高速撞向轮胎墙的查尔斯的嘴角微微上扬。
【英国,银石赛道。】
一级方程式,不少男孩从小心中的梦想。那种在赛道上一骑绝尘的快感刺激着他们的大脑,速度带来的尖叫声让无数的疯子深深的沉迷于其中。
那梦想是崭新的赛车,粉丝的呐喊,挥舞着的方格旗,引擎的呼啸声。属于自己的团队,红装,和儿时偷偷的在心中对自己发下的誓。
站在最高领奖台上的奈哲尔向台下的车迷九十度鞠躬。
他今年二十八岁了。岁月在他那张称得上是英俊的脸上刻下了些许痕迹,不过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实力和粉丝对他的支持。
可他这么高傲的一个人,该永远是昂首的,又怎么会向那些他平时一概不管的人鞠躬呢。
奈哲尔宣布退役了。
这个可以说是在赛车界里留下了深刻影响的车手宣布退役了。
不少人都以为他在开玩笑,有着大好前程的年轻人为什么这么急着离开车坛,奈哲尔的回复是他累了。
但事实却是可想而知的。上一站的车祸给他的打击太大了。至今为止,查尔斯还没有宣布脱离生命危险。一个赛车手该具备的常识告诉奈哲尔,查尔斯凶多吉少了。
他就这样宣布离开一级方程式了。除了领队的再三挽留和一群初心不改的车迷以及那些死缠烂打的媒体记者以外,这个赛场给奈哲尔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回忆了。
“GoddamnitCharles,”
奈哲尔在车库里倚着墙,翻着手机里他和查尔斯的合照,“You,bloodyidiot...”
十年。
奈哲尔进军一级方程式那时候只有十八岁。作为围场里年纪最小的赛车手,他用独特的驾驶风格拿下了属于自己的第一个wdc。
不愧是法拉利青训里走出来的鬼才,就算是再跟他过不去的对手,私底下也对他青眼有加——当然,除了他队友查尔斯。
轻摇着杯中的威士忌,奈哲尔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无聊的车评节目。阳光透过浅灰色的窗帘洒在他香槟金色的头发上,给他本就耀眼的发色又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棱角分明的脸上刻着深邃的五官。他有一双冰蓝色的瞳,里面永远是闪着冷漠的神情,仿佛出鞘的利刃,随时可以将人一刀毙命。
奈哲尔来自北欧的斯德哥尔摩,没继承别的欧洲人的优点不说,性格反倒是随了北欧那边常年天寒地冻的特征——冷淡的很。
他话少,少到让人畏惧。同时,奈哲尔也并不喜欢话痨的人——无论是围场里八卦的记者还是团队里能唠叨的技师,甚至是那些热情的车迷,他都一概不理。
才十八岁就敢这么高傲的人,自然吸引来了不少黑他的喷子。不过……奈哲尔从未放在心上过。
也正是这个才十八岁就如此我行我素的人,问鼎了无数分站的最高领奖台。
“喂,我说,”
当查尔斯那略带沙哑的声音出现在包厢里的时候,奈哲尔才抬起了头。
“奈哲尔,你不出去跟车队一起狂欢吗?”
他拿着一杯特调鸡尾酒,倚在门框上,眯着眼睛道,“你可是今天派对的主角!”
“不去。”
奈哲尔看了他一眼,不过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
“那你可真没趣。”
查尔斯走了进来,坐在白色的地摊上,“听着,小子——你才十八,一级方程式里不是有成绩就可以为所欲为的,你得有团队,有朋友。”
“……”
对方沉默。
“还有啊,我听说今天克里斯蒂安娜来了。”查尔斯滔滔不绝,“来亲自点名了要采访你呢!嚯!克里斯蒂安娜是什么人物?大名鼎鼎的体坛记者呢!你说,我出道的时候怎么就没这种福气……”
“我最讨厌记者。”
奈哲尔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的激动,一如既往的平淡,“一级方程式里若是没有了记者,那真是感谢上帝了。”
“见鬼的!”
查尔斯不解的瞥了他一眼,“能被她采访,可是不少新人的梦想啊!”
“我还真没这个梦想。”
奈哲尔按了按太阳穴,“查尔斯,你能不能消停会。”
“不能!”查尔斯甩了甩头,拿起遥控器换了台,“这种我爷爷都不会看的车评节目你居然还能看的下去?”
“不然呢?”
奈哲尔泯了一口杯中的烈酒,“看赛车新闻回放你上一站撞的有多惨吗?”
“混球!”
查尔斯就差冲着奈哲尔比中指了。
上一站是阿布扎比的收官站。本来有望站上领奖台的查尔斯因为发车走线太急,和梅赛德斯车队的亚诺撞在了一起。不过亚诺没什么大碍,倒了大霉的就是他查尔斯了,直接一头栽进了轮胎墙里。这站比赛对于他而言,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查尔斯在p房里一边啃冰棍一边看着自己的队友比赛,竟然吃完了五大盒冰激凌,然后晚上回宾馆里又闹了肚子。他觉得上帝真是跟他开了一个大玩笑,不仅输了比赛,还没法去参加车队当晚举行的活动了。
电话的铃声打断了查尔斯这段“痛苦”的回忆。
“查尔斯!你他妈的跑哪去了?”
内森在电话里的怒吼让查尔斯意识到事情不太对,“我让你去把奈哲尔叫回来,你这家伙又跑哪去玩了?”
“见鬼……”
查尔斯小声嘟囔着,“他不愿意过去。”
“那你他妈的能不能回来?安东尼奥先生已经疯了!”
内森有点无奈。两个赛车手都不见了,外面还有一大群记者堵门呢。
“I'mfucked...”
查尔斯自言自语的扣掉了电话,“这都怪你,奈哲尔!”
奈哲尔没有说什么,随便的拿起桌子上的意大利语杂志翻了起来,好像查尔斯根本不存在一样。
“你他妈的……”
他最终还是没有拗的过奈哲尔,在在心里把他的十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一遍之后,查尔斯拿着酒杯离开了包间。
查尔斯大奈哲尔三岁,跟他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查尔斯爱热闹。也许这跟他从小在繁华的纽约长大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每当有活动的时候总能第一个在人群中找到他的身影。再加上他长得也不算差——浅棕色的短发和一双祖母绿的瞳,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红唇。这么精致的一个人,怎么看都像是从中世纪里的故事书中走出来的魔法师,又或者是从米兰时装周杂志里跑出来的模特。可偏偏这么个可以靠脸吃饭的家伙,竟然对赛车有着一腔热血,而且还是那种将生命置之于度外的热血。
媒体亲切的把法拉利的这两位车手称为“冰火双煞”,意思是虽然两个人是队友,但却又各有千秋。
其实,奈哲尔和查尔斯本人不知道的是,他们两家的车迷早就不睦已久了。只不过奈哲尔根本不在乎,查尔斯根本管不了。
“古德里奇,”
在查尔斯已经走到了包厢门口的时候,奈哲尔喊住了他。
“干嘛?”
查尔斯转过身来,“你改变了主意?”
“不。”
奈哲尔晃了晃已经空了的玻璃杯,“帮我倒杯柠檬水回来。”
“你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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