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原来黄青脚下的地方裂开了一道缝隙，而女孩从那缝中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她的小腿！
“软骨九绝……？”
连穆缘都动容了，他瞳孔微缩迟疑开口。
君引尘听到陌生武功好奇的看过去，细看下女孩的双手软而无骨根本不是抱更像绳索般捆住，虽有裂隙却不大像她这个年纪一只手便是极限！
“丧心病狂！”
萧素熟知此项武功多么难练其中又包含多少生死大关，他目光沉如水恨恨说道。
“小姐姐~”
小女孩见黄青不理她又发声唤起来，黄青垂下眸拢在袖中的手不自觉攥紧。
软骨九绝……终于又让她找到了。
“小姑娘，你出来吧。”
黄青展颜一笑，蹲下身把对方的手指头一根根拔下来放回缝里，轻声道。
“可……可以吗？”
女孩雀跃的声音无言昭告着她被困在这种地方许久未曾见过外面的世界。
“自……”
“不可！”
绯衣人急急抬头大声阻止因为过于焦急连说的话都破了音。
“啊！”
女孩发出一声惊叫然后就如同从未出现般噤了音，穆缘眸光一沉，修长五指扯了下萧素的衣袖。
“气息，不在了。”
“这种武功天然即带隐避的法子，非幼儿不可练。”
萧素半垂眼帘，君引尘莫名觉得，对方似乎陷入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哀恸，就像曾经他重视的人也练习过这种堪称邪魔的功夫。
“啊——”
突然间，绯衣人发出痛呼。
穆缘收回手，空气中传来淡淡腥气，而不知原因滚到他视线中，明显为人类手指的物体，聪慧如他自是明了。
“黄青，你？”
君引尘眉头微皱，眼前这个浑身煞气不同往日的女子，从一开始所谓初识是不是就全是她的伪装。
黄青勾起唇角，她轻抚手中长剑的剑身细细擦拭血痕，绯衣人捂住右手大片艳色染污了完好的手掌，因疼痛而扭曲的五官眼里充斥着不可思议！
想他在江湖上也称上顶顶有名的人物，怎么今日却被一脸生的女娃砍去一根手指！
一根手指！
他连对方的出招都未看清！只是寒芒闪过便己成了此局。
“你究竟是何人！难道不怕七宝玲珑阁追杀吗！！”
绯衣人死死盯着黄青怒声道。
语气里透着几分对自己归属势力的得意。
“小女不过是一江湖人。”
“你！”
“退下，还不嫌丢人？！”
娇俏清亮稚气还未脱的女音乍响，只见一层的屋顶缓缓向两边分开，露出一吊篮向下放去，里面还站着个十三四留着包子头的小姑娘。
小姑娘头佩月牙玉饰，眉眼如画不沾烟火，蓝色鱼纹长裙上缀着几颗珍珠。
待吊篮离地三四米，她系在腕间的软鞭一挥准确抽在绯衣人身上，皮肉被抽的裂开，随鞭子离去带了一地血花。
“蠢材。”
小姑娘抬起下颌，冷冷道，刚才还有些想仗势欺人的家伙只得伏在地上，现在连叫一声都不敢。
“在下楼明宇，各位来此理应为客，只是这位姑娘缘何无故伤人？”
吊篮稳稳坐在地面，楼明宇踩着篮内的小椅飞身出来，一双杏眸紧锁在黄青身上。
“小女只是觉得奴才太越矩了只会主仆倒置。”
“主仆倒置？”
女孩负手而立，意有所指的反问，绯衣人跪伏的身子一颤复又恢复平稳。
“姑娘言之有理，但打狗总要看主人，这般，我玲珑阁可失了不少脸面。”
“此言差矣。”
萧素上前一步越过君引尘，狭长双眸微眯掩去眸中晦暗之色。
“萧某不才，武不成文不就，在江湖上没什么名气，但是……”
他话头微顿，立马转开话峰。
“论消息灵通，除了七宝玲珑阁也就只剩下萧某。”
明楼宇年纪虽小可气势却半分不输人，清秀的小脸上傲据之色尽显。
“持己公子说出这话也不怕羞煞众多侠士。”
萧府为底，友结天下，虽不会武却也是个人物，如此自贬分明谦虚过头，还隐含了威胁。
若动手，萧府必然会报复，而七家荣损一体，一致为外，玲珑阁纵使称得上古老门派与七个大家对抗，就算胜也会付出太多代价。
更何况……那些盯着这块肥肉的家伙们难免不会趁火打劫。
心思百转，短短一瞬，年纪尚小的她利弊权衡的透明。
“罢了。”
楼明宇摆摆手，君引尘别开视线，他的知己还真是出乎想象。
天涯还鞘煞气渐渐抽离，穆缘用余光扫下了那把名动天下的剑，比常人略浅色的眸里没有渴望和贪念只有与清冷外表不符的战意。
剑客好战，以剑相约，对剑术亦是质的提高。
“可——”
楼明宇拉长声调，左手小拇指勾着软鞭绕圈。
“黄姑娘是不是该礼偿一二？”
“自然。”
黄青又恢复从前大家闺秀的状态，抿唇回个浅笑还透着让偷摸抬头看她绯衣人牙酸的羞涩！
去她的羞涩！他就没从当时砍手指前观摩到一丝！
“小女鲁莽。”
就是不知这句鲁莽可有几分真心。
楼明宇明白只能不轻不重的发出一声鼻音。
“追十，送客，今日玲珑阁闭门。”
少楼主拂袖转身重新跨入吊篮，绯衣人赶忙应下，起身时还扯到背后伤口禁不住发出闷哼。
“慢。”
萧素道。
“我有事求见楼主，要上这第七阁。”
“不用，家父闭关谁也——不见。”
她偏过头，月牙玉饰随之偏移。
“你为何来，家父已与我说过，也好，卖你个人情以后便有照应。”
话虽说了这么多，在场人都明白，宁可不要钱把消息当顺水人情送出也不同意对方上第七阁。
这第七阁，到底有些什么？
“其一，枯荣大师娶过妻子名唤芎烟，其二，双影客于十年前见过他师兄，其三，黄家幺女灵巧至今全无音讯，怕是红颜薄命早就归天了。”
“楼主神机妙算，不用见本人便知晓我要问什么。”
“不敢，萧公子在江湖打听过却没得答案今来拜访，来意不难猜。”
“你在找……黄灵巧？”
穆缘的语气不难听到惊诧，能让他惊到如此？君引尘心生疑惑，不知这女子又是何方人物。
而听到楼明宇回答的最后一句话，黄青眼神流离，不自觉攥住长裙，连唇边的笑意都淡了不少。
“嗯，伯父挺想她的。”
萧素没正面回他。
“你！”
穆缘微怒，握剑的手半抬。
“……”
君引尘用鞘抵在剑身，腕上用劲又借了内力向下压去。
“好了，别让人看了笑话。”
萧素瞥向他们说道，然后又规规矩矩对小女孩行了一礼。
“多谢。”
“无妨。”
送客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黄青眸光闪烁，抬手把软剑缠回去，追十见此强忍不适带众人原路归返。
“主……主子。”
待追十回来，腿肚子一软又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说出的称呼若被人听见定会十分惊讶！
被二十七卫士叫做主子，只有玲珑阁第一掌权人！
“稍后下去领罚，连个女子都打不过，呵，浪的虚名。”
楼明宇语气森冷，清秀的小脸一扫刚刚的表情换上了令人心惊的戾气。
“是……”
追十只觉口中发苦，待刑罚过了还难晓得命留不留得住。
“雀儿，你顽劣了。”
罚过了下属，楼明宇又把枪口对上修习软骨九绝的女孩。
“呜……”
女孩呜咽着，一只手又从细隙中爬出，但这并非结束，超乎常理手，脑，身，腿，一点一点从里面挤出！
女孩用力的蹦了下仿佛在找踩着地面的平衡。
“平日也不见你出来，怎么今日？”
“那个姐姐，身上好闻！”
她语速极快如蹦豆般说完，“就像悦儿姐身上的！”
“周悦……”
楼明宇低声反复说着这个名字，自唇齿间读出一丝缠绵。
“是她吗……”
女孩眨眨眼一派天真，不同常人的手以各种奇怪形式扭来扭去，追十的目光自她出现便一直追随，炽热而疯狂。
——分隔——
“哎呀，本想领君兄涨下见识不成想被赶出来了。”
出了玲珑阁的大门，萧素面对较清冷街道，胳膊肘轻拐了下君引尘，搞起怪来。
“见识了萧兄人见人弃的本事。”
君引尘面不改色，一本正经的说道，抛去冷漠的外表在对待萧素，他总会和平时有点不同，这一点无关暧昧，无关风月。
“噗，萧公子也有被人噎的时候~”
黄青笑的眉眼弯弯平白添了风情，倒是穆缘还是板个冷脸比君引尘还要不沾人气。
他的腰板一直挺拔不肯弯下分毫。
“令竹？”
穆缘应也没应转身往别的地方走，连个眼神都没留给萧素。
“他生气了。”
君引尘对情绪比较敏感信势旦旦的说道。
“大抵我在找的人惹了他吧，他呀还是那性子，等会让孟然劝劝就行。”
萧素满不在乎说完便往客栈走去，一路上摆放的小摊商品琳琅满目，不乏趣味的东西，三人哦两人又是一顿大采买，负责充当护卫的君大侠对此只是冷哼不发表看法。
当然，在萧素说那句话时谁也未曾注意黄青复杂的眼神，这便为后话。
少年意气，鲜衣怒马，不曾尝过背叛，才有了后来深入骨不可忘的无解之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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