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铲除异己重开旧例
三公看看皇帝，看看太后，虽然狐疑，但是却不能再说什么！不过无论怎样，皇帝没事就好！
三公刚要告退，就听萧佩筠的声音清冷冷的响了起来，是对着站在旁边一直默然无语的右国师林凤眠说的：“天上转瞬即逝的一点响动，就把皇帝吓成这样，可见是先帝走后，宫中留下来的女人太多，阴气太重，不利于陛下的龙体！如今想来，也只能这样了！”
三公默默听着，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心想，重头戏来了。
小皇帝从宫女怀里探出大脑袋，看了看萧佩筠，竟然也侧耳认真听着。
林凤眠微微朝上施了一礼，并不多说什么。
“我记得圣宗立朝时，曾经有一个老例，皇帝驾崩后，宫妃所有侍寝过而又没有子嗣的，都相随地下，没有承恩的则出家为国祈福，是不是这样啊？”
林凤眠看了看萧佩筠，轻声道：“太后圣明！”眉心终于微微皱了起来。
三公身子颤了颤，相互看了一眼，眼里有惊恐之色。
殉葬——
皇帝英年早逝，是谁也没有料到的，可是作为大瑜的王公贵胄，谁家的亲朋友好友没有几个女儿在宫里侍奉啊？那些花朵一般的女孩子，随着皇帝的逝去红颜凋零埋没冷宫也就罢了，可是这个女人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要她们去死。
知道太后要清除异己，知道太后要清洗朝局，可是没想到她能这么快，这样狠。
“就这样吧！”太后萧佩筠的语气就像在说给我倒杯水这么的家常。
“太——”苏彦武猛然转身，他的侄女和外甥女都是先帝的宫妃，也都侍寝过，都在必死之列。
“太后之意甚妥，臣等遵旨！”王安良一把抓住了苏彦武的袖子，拦下了他的话。三公作为先帝倚重的臣子，家族中都有女子在后宫做宫妃，且不同程度的得到过宠爱。
“三位爱卿还有什么事吗？”萧佩筠问道，仿佛此刻才发现三公还没走，“对了，章爱卿，你的女儿可有下落？我让宫中的太常太卜测试过了，你的女儿章夫人还活在人间！并且有人说好像在你的府中见过她！你速速派人将她找回来，给先帝殉葬！”
章居正闭了闭眼睛，一口鲜血几乎冲到喉头，他的爱女章凝，在先帝驾崩前一个月，被先帝选入宫中，封了四品夫人，驾崩那日，被先帝召去侍寝，还没来得及被宠幸，就有太监慌慌张张过来传旨，说皇帝不行了，要托孤。
章居正吓了一跳，和其他几人急忙赶过去，却只隔着帘子见到了皇帝垂死的身影，听太监宣读了皇帝的遗旨。
遗旨刚刚宣读完毕，章居正就觉得帘子后面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角，刚要叱骂，帘子后面掀开了一条缝，女儿章凝的脸露了出来：“皇帝是被人害——”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喷出，倒在地上。
章居正当时忍住心疼，发现女儿好像是中毒，连忙通过暗号，将事先安插在宫中的几个眼线找了出来，一袭披风，将女儿裹住，趁乱藏在运粮运水的车中偷了出来。
后来先帝驾崩，整个朝局一团乱麻，章居正本来以为女儿可以隐姓埋名过下半辈子，哪只今天萧佩筠竟然指名道姓要章凝殉葬，还暗示章凝就在章府。
“太后，”苏彦武再也忍不住了，“宫禁森严，章夫人怎么可能在章大人府中？何况殉葬制度，乃是旧例，圣祖时已经明旨废除！太后有先帝遗腹子在身，应当为皇子积德积福——”
啪——
萧佩筠伸手将手边的案几上的一个描金薄胎掐金丝花瓶扫在地上，眼神凌厉，语气森冷：“大司马对哀家后宫中的事务也要管吗？怎么，外廷的事情不忙吗？听说最近东夷来犯，边境民不聊生，大司马有空的话，就先去将东夷远远赶出我国边境，再来商讨我宫中事务吧！”
“你——”苏彦武青筋暴起，眼中喷火，却发作不得。
这是内廷事务，太后有专断之权，萧佩筠能在三公进宫探视皇帝时轻描淡写说出这件事，就是已经深思熟虑，绝非临时起意，只不过选了这样一个时机，将三公一军而已。
这是挑衅，也是警告。
作为三公，虽然有辅政之权，但是却没有插手后宫事务的权限，如果强行干涉，就是僭越。
作为三公，只能受着。
王安良心中一边大骂先帝为什么死的那么早，临终前还瞎了眼宠幸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容她窃取大全垂帘听政，一边权作和事佬，将章居正和苏彦武拉了出去。
太后萧佩筠淡淡的笑，“取笔来！”
有宫女捧上一本彤史，上面是先帝所有宫妃的名单，左边是临幸过的，右边是没有临幸的，中间一道朱砂勒红。
一线之隔，就是生死之隔。
“我记得先帝驾崩那天，就是章夫人侍寝的日子，事后忙乱，章夫人的名字还没有添上去，来，我亲自帮章夫人添上去好了！”
萧佩筠提起玉腕，手持朱笔，笔杆上一颗黄金镶边的红包石在灯光下划过一道艳光，如刑台上斩落的刀光血影。
章凝！
章居正胸口一堵，一口鲜血再次激荡，差点喷了出来。
王安良眼疾手快，伸手在章居正胸前背后抚了一阵，总算将逆涌的气血压了下去。
“慢着！”一直默默无闻的小皇帝，撒开宫女的头发，从宫女怀中跳了下来。
“何事？”萧佩筠不妨小皇帝会忽然出声，下意识问了一句。
三公默默望去，林凤眠也注目小皇帝。
“母后是要杀掉那些漂亮的姐姐和阿姨们吗？阿周不许，阿周要留着那些漂亮的姐姐和阿姨们一块玩游戏，阿周要她们给阿周暖被窝，阿周还要吃奶奶！”小皇帝在一众宫女和太后的胸前溜了一圈，把眼神定在一个波涛汹涌的奶娘身上。
五岁的皇帝，自然身边跟着好几个奶娘！
呃——，大家都倒抽一口冷气，不知如何接皇帝的话。
“三公，母后，你们听见了吗？不许杀那些漂亮姐姐和阿姨！如果你们杀了他们，阿周就哭给你们看！阿周会很生气，很用力的哭！”小皇帝的眼神恋恋不舍从奶娘的大胸脯上移开，眼睛转到捧着彤史的宫女身上。
走过去，一把将彤史从那宫女手中将册子夺了过去，短粗的小手指在那些侍寝过得名单中指指点点：“这位姐姐的胸很大，你们快让她来见阿周！这位阿姨会唱歌谣，你们快让她来唱歌给阿周听！这个这个这个，阿周要让她们过来陪阿周捉迷藏！谁惹阿周不高兴，阿周要亲自杀她！现在不能杀！”
萧佩筠一脸尴尬，当着三公和右国师的面，斥责也不好，同意也不好，一时之间，沉默无语。
三公一脸抽搐，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只有林凤眠认真的看了一眼小皇帝。
“你们为什么不听阿周的话？是不是不把阿周放在眼里？阿周还是不是大瑜最尊贵的人？你们都骗阿周！你们都在骗阿周！”小皇帝看周围没人响应自己，恼羞成怒，跌坐在地，手脚乱蹬大喊大叫。
“好！来人，护送皇帝回宫！此议暂时搁置，将皇帝圈出来的人送到皇帝宫中，陪皇帝玩耍！三位爱卿，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就告退吧！”萧佩筠再也忍不住了，扶了扶微凸的肚子，再也掩饰不住骨子里的烦躁。
三公看了一眼被宫女和奶娘抱起来送回宫的小皇帝，转过身，慢慢往回走。
在宫门前三人相互行礼告辞，俱是一脸悲愤之色。
当晚，大司空章居正去看了自己依旧昏迷不醒的女儿章凝，然后独自一人去了酒窖，在那里喝光了窖藏十五年的女儿红，边喝边哭边骂，哭完先帝骂太后，然后开始萧瑟长叹，叹息小皇帝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府中的所有人都自动自觉的堵上了耳朵，嘴里念念有词：我们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大司马苏彦武闭门练剑，剑光嗖嗖剑气纵横，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家具廊柱全都糟了殃，上面横七竖八的剑痕足足有几千道。“妈的！贱人！贱人！妈的！智障！智障！妈的！匹夫！匹夫！”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下人们东躲西藏，在剑光的间隙中抢救出了几件老爷心爱的古董，哎，要是弄坏了这些东西，老爷肯定要怪罪！
什么，你说是他自己弄坏的凭什么怪罪别人？
哼，大司马苏彦武是个武夫，只讲军令不讲道理！
大司徒王安良比较正常，他先是回府逗了一会儿自己养的猫，又逗了一会儿自己养的狗，最后不知怎的，忽然就变了脸色，让下人将猫儿狗儿赶在一起，脸色铁青的站在旁边大叫：“咬！咬！咬死它们！”
猫儿狗儿本来就是死对头，又得了主人的鼓励，于是双方撕咬成一团，鸡飞狗跳，吱哇乱叫。
照顾猫儿狗儿的仆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些平时被大司徒抱在怀里，疼在心上的宠物们到底犯了什么忌讳，大司徒竟然鼓励他们自相残杀。
大家抱头痛哭，完了，大司徒一定中邪了，等他清醒过来，看见这些猫儿狗儿的惨状，一定要怪这些人没看好他的心尖子们！
今天晚上，三公府的下人们被三公这诡异的行为惊得眼珠子落了满地，抖抖索索的站在旁边，生怕主子一个不顺，拿自己出这股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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