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铁血武侠 2
葛袍老者还未答言,只听殿中有人干咳一声,道:“且慢!”
话音不高,沙哑中又有些尖利,偏话尾又带着软绵绵的意味,一听便是宫中宦官才有的声音,但殿中沸腾顿时被压了下去,变为一片静寂,连罗观也恨恨地收了手,口中道:“大总管!这些辽人擅用歪门邪道……”
“爵爷慎言。”
殿角走出一人来,手中的犀尘拂了拂,满面堆上笑意,道:“辽疆自归顺我天朝以来,一直颇为恭顺。特别是上次太后微恙,名医束手,也是大祭司令人送来秘药,才转危为安的。连圣上都说,辽人那些符咒毒术,倒也不无用途,何况大祭司他们远来是客,明相虽为设宴之主,但因公务稍有些延迟,这才让爵爷和张公子先代为应酬。哪有主人一时气性,竟与客人拌嘴的道理?”
尽管此前他也是满口谦词,以卑贱之身不能与士大夫同席的借口,任罗观等人不管怎样劝说,始终恭敬地侍立在一旁,臂弯中的犀尘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规规矩矩地靠在肘弯里,不曾动上一丝半毫。
然而他便是再谦恭一千倍,只怕也没人敢稍稍低看他那么一眼。
他穿着圆帽小衫,正是宫中宦官的服饰,但胸口所绣的却是正三品官员才有的七尾孔雀翎,翎毛中杂绣赤金丝线,华丽耀目。
其实他的权势,便是有些正一品的大员,也未必及得上。
因为在这宫中,以宦官身领正三品衔的,也只能是他——整个皇宫大内的总管,大名鼎鼎的陈驳。
前朝遗训,为牢记宦官之祸,宫中所有宦官都必须以兽类为名,以示他们是地位卑下的人,不能干涉政事。
“驳”字虽为兽,但陈驳却被允许保留了姓氏,显然所得圣宠与众不同。况且驳这种兽,并不是什么低贱的兽类,在《山海经》中记载说,驳,状如白马,锯齿,能食虎豹。因其手段阴狠,行事毒辣,真有生食虎豹之能,与驳这个名字真是相得益彰。
与跋扈孤傲的明照清不同,陈驳为人卑下隐忍,在民间声名不显,但在宫内却无人不惧,无人不知他是当今圣上和太后最为信赖的心腹。此时他既然发了话,便是隐隐代表了圣上和太后对辽疆的态度,众人自然不敢再有非议。
那黝黑汉子的惊慌之色这才退去,洋洋道:“这话不错!我辽疆以神咒之术镇守,连圣上和太后都多有褒奖,偏是爵爷的手下不服,在这开宴前的间隙,要跟我切磋一二,技不如人,一再落败,又怪得谁来?实不相瞒,这‘怨憎会’的咒术名字,就是你们明相所取,便是我赤华的名字,也是蒙太后亲赐的,难道堂堂的天朝太后和宰相,还比不上你们有见地?”
罗观张了张口,愤恨与尴尬交织的神情凝固在他的脸上。
他身后群情汹涌的侍卫们也是瞪大了眼睛,敢怒却不敢言。而先前那个侍卫,连同谷城在内,却是满脸黑气,昏睡如死。任众人用尽解药金针,也无法救醒。
这辽人赤华的话语虽然狂妄,极不中听,但所言倒是实情。辽人尚未完全开化,历来不服朝廷管束,且辽疆地形诡异,其人又精于毒术,一直让朝廷颇为头疼。
直到二十多年前,当时只是年轻翰林的明照清主动请缨,以智计手段安定辽疆,令之彻底向天朝纳贡称臣。归顺之后,朝廷的确对辽疆颇为优容。不仅岁节多有金帛的厚赐,且因了一次太后病重,是辽疆派人送来奇药才转危为安,从此连辽疆的咒术、毒药也不再是禁忌。朝中一些显贵甚至还悄悄与辽人来往,重金求得一些罕有的毒药,用途自然模糊不清。朝中几次倾轧的风波中,那些莫名丧命的官员背后,也有着这些毒药的影子,但他们品级不高,且证据不足,太后对辽疆之事又明里暗里多有庇护之意,最后也都不了了之。
故此这番辽疆大祭司来朝,太后才专门在夜棠宫设下宴席,又令宰相明照清主持,其优容待遇远远超过了寻常土人首领。
只是如此一来,看不惯辽疆来人的朝中亲贵大臣就更多,这才有了开席之前,安泰伯罗观的侍卫主动向辽人挑战一事。只没想到本想给辽人一个下马威,却折了己方两人,颜面上更是挂不住了。
更糟的是谷城二人昏迷不醒,罗观又着实拉不下面子向辽人求助,偏偏那辽疆大祭司乌果恰在此时放下茶盏,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显然是要罗观出口相求。一时之间,罗观不禁心急如焚。
陈驳犀尘微微一动,正待上前和稀泥,却听有人道:“怨憎会?名字虽好,咒术却稀松平常,不过是侥幸施为罢了。若是妄谈无敌,便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了。”
声音清冷又柔和,犹如春风初解的河水中,片片碎冰相击一般,陈驳眼皮微微一跳,看了过去。
说话的是个年轻女子。
殿内温暖如春,众人大多都脱去了外服的貂鼠皮裘,只着薄薄的锦袍。满目繁华中,她穿一身毫无纹饰的素锦长袍,缓缓站起时,却如朝阳初升雪野,万物刹那间也明媚了起来。
艳色照人的女子,宫中并不少见。
但陈驳却知道,眼前这个被称为“乐神”的女子苏兰泽,与剑神舒高炽、技神张白石、捕神杨恩并称“剑、技、捕、乐”四神,擅音律、精药理,博闻强记,据说还有一身好功夫,却不是空有其貌的人。
也只有她,能成为这唯一一个堂而皇之地坐在这夜棠宫客席上的女流,即使先前她一直静坐不语,也照样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赤华并不认得她,从鼻子里嗤了一声,道:“一个女人,懂得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怒色更重,有许多人虽不知道苏兰泽的身份,但这出现在宫中宴席上的唯一女子,想必不是泛泛之辈,这些辽人却如此肆言无礼。
苏兰泽不以为忤,向张勇道:“公子,可肯借个人给兰泽,会会这辽疆的咒术?”
乌果目光一闪,看了过来。
张勇心中正对辽人有气,闻言忙道:“不知苏姑娘所指何人?若是擅长内家功夫的高手,我这里倒还有几个。”
他知道内家功夫练到一定程度,也能达到百毒不侵,但所谓百毒,其实也只是一些普通的毒药,若是遇上强悍刁钻的剧毒,血肉之躯根本难以阻挡,但内家高手得胜的几率总是更大一些。
苏兰泽摇了摇头,道:“对付这种山野粗鄙之术,还用不着公子麾下的高手。”
她妙目一转,落在廊芜之下的垂幔之中,那里影影绰绰立有数名女子。苏兰泽微一沉吟,指向其中一人道:“就是她吧。”
垂幔一动,出来的是个绿衣宫人,却并不是苏兰泽所指的那一个。
看她样子不过三十来岁,相貌端丽,穿淡绿宫装,髻上插有金凤珠钗,珠子虽只米粒大小,却闪动着圆润的光泽,一望便知不是凡品。
绿衣宫人向苏兰泽行了一礼,微笑道:“苏姑娘说笑了,您方才所指的绮罗姑娘,只擅歌舞罢了,并无丝毫武功,哪里担得起如此重任?”她举止大方,毫无局促之态,像是个有些身份的宫人。张勇一见是她,也不禁踌躇一下,道:“绿罗姑娘所言有理……”
苏兰泽似乎并未听出他的犹豫之意,淡淡道:“我要是再换,辽人只怕会以为我们有了惧意。”
苏兰泽的话语虽淡然,却颇为执拗,张勇素来听闻过她聪慧的名声,当下不再犹豫,沉声道:“让那绮罗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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