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铁血武侠 8
然而此时那灯盏上、灯芯旁,却赫然出现了一朵白兰!花色新鲜,仿佛不久前才离开枝头,尚幽幽吐出香气,但衬着这满室飘摇的灯影、断续的尘吊,却更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意味。
苏兰泽已戴上一双轻薄雪白的冰绡手套,从灯盏上取下那朵白兰。她查看片刻,对鲁韶山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此花并没有什么异常。
京都无人不知,数年前,宰相明照清不惜重金,在相府中建了一二座名为“兰苑”的庭园,种有从扬州移来的上千株白兰花,并令花匠们精心培植,如今已有数十个品种。据说盛夏时节,白兰花开成一片,香飘百里,花色映着月色,如梦如烟。这番景致被称为“兰烟映月”,是京都十大盛景之一。
眼前的这一朵,比起寻常的白兰花,更要大上几分,一看便知是精心培育出来的珍卉奇葩。蕊如笔头,花似脂玉,即使有了些许枯萎,但在晨阳的光影中,仍呈现出一层隐约的金粉色,美得令人窒息。
“太妃在此遇害后,那些宫人们可有见过这朵金妆玉兰?”杨恩问的是陈驳。
“没有……当时我曾亲自赶来查看,并不见有这朵金妆玉兰,何况后来我又派侍卫封锁此殿,连一只蝙蝠都飞不进来!难道……难道……”
陈驳的脸色已经变成了死灰,目光也越来越惊怖,连嘴唇都不由得颤抖起来,他喃喃重复了两次话语,一向矜持的自称“某”也变成了“我”,与他那赫赫声名实在是很不相符。鲁韶山不禁暗里皱了皱眉头,想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陈驳?便是明相再喜欢这花,摘一朵也罪不至死!阉人就是阉人,一朵花就吓成这样!喜怒显形,胸无城府,也不知那些朝中大臣、后苑宫人怎会那样怕他!
杨恩衣袖轻拂,手中执着的竹笛悄无声息地没入袖中,目光如剑,直直刺向陈驳,使得后者竟然不敢正视:“大总管,此处荒凉,门外石阶、门内帷帘上都布满蛛灰,偏是地面池中清扫得干干净净,显然是一时仓促权宜之举,可是大总管使人为之?”
“这……这……”
陈驳目光微闪,杨恩似乎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缓缓道:“太妃遗体,或许因皇家体面,我这样卸任的外官及兰泽这样没有品级的民女,不能轻易得见。但太妃遇害的第一现场就是这浴金殿,为何宫中要匆忙清除痕迹?”
陈驳神色镇定下来:“太妃停灵于浴金殿,自然是要将停灵之所清理干净。”
杨恩语气不急不怒,但词锋渐渐锐利:“凶手明知今晚有夜棠宫的夜宴,守卫必定森严,仍敢对宫中贵人放肆残暴如此,必有所恃,不可不虑!若是大总管再含辞微吐,或许很快就有下一人受害了!”
陈驳眉头微动,如阴冷水面上漾开一圈水纹,但随即又恢复平静:“捕神言重了,某对此也是一筹莫展,岂敢隐瞒捕神?”
“杨恩!”苏兰泽的声音传来,“这宫灯大有古怪!”她站在那盏青铜雁形宫灯旁,错彩镂金的灯罩连同盏台灯芯,都已被她取下来放在一边,露出长长的雁颈。那里其实是一根弯曲的铜管,且被巧妙地设计成了中空,当它灌注清水后,可以将燃烧时产生的油脂烟雾和炭粒残渣融入其中,以保持殿室的洁净。
当然,废置多年后,雁颈中的清水早已干涸。但苏兰泽此时戴有冰绡手套的纤手中,却捏着一根银簪,簪头原是被她扎入管内残渣中,此时方慢慢拔了出来。
原本银亮的簪头,渐渐变成了灰色。
“是百年醉。方才我们入殿时所见那些幻象,说不定就是因为这药。而太妃所见,也未必是真有男子,小玉所言也未必是实,或许都是因为药力而产生的幻象……”
或许是错觉,鲁韶山只觉陈驳的眼中,有锐光一闪而过。
据说只需要指头大小的一丸“百年醉”,在较密闭的环境中,可以持续四十年左右的效力,只是价格不菲,富贵人家的藏宝库中多放置此药来防盗。
“‘百年醉’最多只能让人昏昏沉沉而已,怎会生出这样强大的幻象?除非是用了其他秘药混杂,只是宫禁森严,又怎会让寻常人带入药物?”
鲁韶山话音未落,苏兰泽便含义不明地向杨恩瞥了一眼。
杨恩脸色微微一变:“我们去找大祭司!”
“乌果?”陈驳脸色也变了,“此时正当宴会之时,因这等事去贸然请他过来,会不会……”他心中已然猜到了些许端倪,但正因如此,才方寸大乱。
灰影一闪,却是杨恩已抢步而出,苏鲁二人随后而去,只有夜空中飘来杨恩一句淡淡的话语:“只愿不要去得迟了……”
陈驳心中一动,不由得迈步跟了上去。
三人才奔出上林宫,隔着树木湖石,远远只见夜棠宫尚灯火通明,丝竹喧闹之声远远传来,似乎并无异状。
苏兰泽轻轻吁了口气,扶住杨恩道:“慢些吧,你的伤还未好透,若伤了真气……”
一言未了,眼前忽然一黑,却是夜棠宫那边烛火尽数熄灭,顿时坠入无穷黑暗之中!
苏兰泽只觉手中一空,微风飒然,却是杨恩已提气疾奔而去,她心头一紧,凝就一口真气,也飞身纵起,紧跟杨恩身后。此时奔得甚疾,冬夜寒风又厉,只割得耳鬓肌肤生疼。
忽听人喝道:“什么人?”
冷意蓦现,直逼面门!苏兰泽长袖一拂,袖底双指已捺了上去,触指只觉一阵森寒,竟然是兵刃!她心念一闪,便呼道:“大总管!”
陈驳的声音响起,隐约有了威压之意:“你们不在勤政殿随侍明相,怎会来到此处?”
“大总管”三字一出,被苏兰泽压住兵刃的那人便知是陈驳到了,言语间却并不似寻常宫人侍卫那样恭敬:“明相已觐见过,正前往夜棠宫,因见烛火忽然熄了,只恐有异,便命我等在此守卫,他已先往夜棠宫中去了。”
苏兰泽只觉指下兵刃挣了挣,显然是那人不甘,想要把兵刃夺回去。苏兰泽觉出对方内力浑厚,显然是个高手,当下无声一笑,松了手指道:“我道是哪来的侍卫这样大胆,明知宫中贵人颇多,不问个清楚就敢动用兵刃,原来是明相的影卫!”
只听那人冷冷道:“姑娘的真气精纯悠长,又有极寒之象,显然修习的是水脉的内功。想必这宫中贵客之中,也只有乐神苏兰泽有如此功夫了。苏姑娘真是好本事!”
苏兰泽不料他只从自己这一指之中,便能说得如此清楚,微微一怔,笑道:“这位影卫大人过誉了。”
那人“哼”了一声,颇为倨傲,道:“大总管,明相恐怕已至夜棠宫中,请各位过去吧。”
鲁韶山暗想:素闻明相跋扈,单看麾下这个影卫,便知传闻不虚了。
陈驳颇有城府,自然不会在此与他计较,平平道:“既如此,我们快些过去吧。”
从灯火熄灭到重新亮起,不过顷刻工夫,夜棠宫正殿之中,却仿佛从温煦的春日落入了酷寒的严冬。
所有人已被赶到一角兀立,并由侍卫看守起来。其实不必看守,他们也成了泥塑木偶,整座殿中,只听到烛灯燃烧的嗞嗞轻响。
没有狼藉一地的杯盘,甚至连酒水都未曾洒落一滴,然而正座上,却有暗红的鲜血融成一泊,血泊中伏有一人,身上如蜂窝般密集着触目惊心的血洞,仍有血水汩汩而出。那镶有巨大银饰的磨盘般的帽子,已滚落在一边,沾满了污血,越显得那满头白发在遍地零乱中分外显眼。
竟然是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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