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铁血武侠 21
苏兰泽本就对他的话毫不在意,双手已戴上了那副鲛晶手套,一跃上了置放棺椁的方形支架,运力于掌,轧轧地推开了棺椁顶盖。太妃是女子,验尸这种事情,自然应该由苏兰泽亲自进行。
刚移开一道缝,便觉一缕难言的淡香从棺中逸出。那淡香是从棺中传来,或许是宫中秘备的防腐药物。苏兰泽心中大定,再一用力,猛地将顶盖推开了一半,伸手入内。
她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身形微晃,几乎要落下来!
鲁韶山陡觉不对,也顾不得什么忌讳,飞身而起,也落在支架上,一手便稳稳扶住了苏兰泽。
他往棺中望去,霎时只觉一阵森然寒意自背心而出,顷刻冻住了全身:一床曼陀罗花织金绣被严密地盖到颈下,头枕曼陀罗花方枕,枕后有一只曼陀罗花印金盘,用来盛放枕上人浓密的发鬓。发心有五翟吐珠金冠一顶,并压鬓珠翠五支,金碧耀眼——正是彰显她太妃身份的装裹。
那枕上宛若沉睡的女子,不过四十上下的年纪,肌肤已经僵硬。然而于珠翠的光影掩映下,仍可看出昔日的细腻和光致,显然养尊处优已久。
只是……她的相貌……
她的相貌竟与绮罗有几分相似!不,不仅是绮罗!与其说是像绮罗,不如说她是像先前庭院中出现的宫装女子,或者应该说她们三人,都有着奇妙的相似。
可是比起绮罗和宫装女子,这沉睡中的淑静太妃更要年长一些。
恍惚之间,她仿佛亲眼目睹了一个“女子”,缓缓走过岁月,展现出少年、青年和中年时的不同模样。
这最可怖的,还不是她的容貌。
曼陀罗花织金绣被,已被苏兰泽掀开一半。
被中所卧的,并不是品服装裹的躯体,而是一具白森森的骨架!自肩颈以下,所有的血肉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只白骨上那一丝丝几不可辨的血渍浸痕,在提醒着目击者——“她”曾是一具新鲜的、血肉齐全的人身!
“现在捕神总该明白,为何一直没有让你们来此的原因了吧?”鲁韶山附在杨恩耳边,刚悄声说完所见的情形,陈驳阴沉地看着他们,“有些事情,知道,不如不知的好。”
“既有勇决之意,必有坦然之心。”烛光下,苏兰泽的脸上毫无血色,却不见丝毫惧意,眸光如寒冰,“兰泽稍后再验,望大总管予以方便。”
陈驳的目光垂下来,似乎没听明白他们话中的含意,却转了话头:“圣上有旨给捕神,既是在这里遇见了,便宣了吧。”
杨恩等人互一对视,便跪拜行礼,只听陈驳木木道:“圣上说,梅苑的花开得正好。明日梅苑准许外臣前来赏玩,捕神也该去瞧瞧了。”
苏兰泽搁下画笔,微笑着招了招手:“韶山,你过来瞧瞧,可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兰蕙图!”鲁韶山的目光刚一触及案上那幅画卷,便惊异地抬起头来,“苏姑娘你竟然画得这样像!”
他仔细端详,一边啧啧称赞:“便是那怪里怪气的感觉,都一般无二……”
“怪里怪气?”一旁坐着的杨恩不禁失笑,“你这是在夸赞兰泽?”
“不不不!”鲁韶山也惊觉自己言语中的不对,笑道,“我是说,先前在上林宫瞧见那幅真的兰蕙图时,就觉得有种怪里怪气的感觉,难得苏姑娘连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也能摹得惟妙惟肖……”
“你觉得怪,是不是因为花形?”
画卷上绘有两束兰花,并根而生。兰叶舒展有致,蕙草的花瓣淡黄带绿,兰花的花瓣高洁雪白。但再仔细看时,却见那兰花多了几分厚重,依附在修长清幽的兰叶上,便有些鲁韶山所说的“怪里怪气”了。
“这画原是施久南所画,他这样有名的画师,又怎会画不好一株兰花,给人不和谐之感?”苏兰泽指着画中兰花,道,“先前我画了几次,总是没有那种‘怪里怪气’,后来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花朵是经过修改的。”
“修改?”鲁韶山不解。
“在施久南笔下,那兰花原本也是婀娜柔美的,我见过他别的画作。”苏兰泽凝视着画卷,“但是这画中的兰花,却是后来又被人修改过的。”
她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兰叶如旧,花瓣却不是草兰了,花变了,气韵亦不同,自然看上去怪里怪气。韶山,你想想,在哪里见过这样的花?”
“这个……”鲁韶山越看便越觉得有些熟悉,却偏偏想不起来。
苏兰泽嫣然一笑,卷起了画轴:“你就再想一想吧。申时快到了,咱们也该提前去梅苑啦。说起来,那里还有几位贵客在等着咱们呢。”
“兰白一何哀,长生琼之台。夙因发青籽,怨憎逐尘开……”
有歌声透过梅花积雪,清晰地传过来。歌喉虽有些苍老,却分外纯粹,清亮中带着说不出的沧桑。
“这歌声……”鲁韶山眯了眯眼,正待说话,忽觉迎面一阵寒风夹杂着雪片扑来。
他赶紧闭上了嘴巴,候得风过,抱怨道:“申时一过,太阳便落山了。这样的天色……赏梅?”
却见苏兰泽帮杨恩紧了紧披风,笑道:“有咏梅的名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还是趁着夜色赏梅呢,有何不可?”
“申者,神也。或许拦在我们眼前的迷雾,更需要如神灵般的眼睛,才能看清所有的始末吧。”
杨恩难得感受到苏兰泽这样欢喜的小女儿情态,微笑道:“横竖我们来得早,不如先在梅苑好好走走……再听听曲……”
“可不是走到哪儿,都能听到这《兰哀》曲?”鲁韶山抱怨道,“就只刚才那曲唱得还好……”他忽然睁大了眼睛,“是浴金殿!是浴金殿里的那个……”
“花姑子。”杨恩静静道,“我们等待的贵客之一,便是她了。”
尚未到申时,苑中人迹稀少。四下里都是梅树,红的似胭脂,白的赛冰雪,粉的胜朝霞,甚至还有淡绿如玉的,被冰雪一逼,冷香扑鼻。冰雪盈满枝头,与那修剪出苍劲虬曲之姿的枝干相映,褐白分明。
一个瘦小的身影踽踽行于梅林之中。那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宫人,身上的宫袄已破败不堪,臂上挽有一只旧竹篮,里面放着些从梅林中清出来的枯枝败叶,另一只红肿的手还不停地在雪中拾拣,嘴里犹自唱个不休。
若非亲眼所见,很难想象那样清亮沧桑的歌声,竟是发自这个瘦弱衰老的宫人之喉。
“你……你是花姑子?”
鲁韶山拦在她的面前,不禁皱了皱眉:她的宫袄不但破败,而且肮脏,一股油腻的恶臭迎面扑来。只那双熟悉而单薄的葱绿绫子绣花鞋,和未着袜露出来的半截脚背,让他顿时认出了,这正是那晚出现在浴金殿的疯子宫女!
歌声停住,花姑子张着嘴,歪起头,傻傻地望着鲁韶山,眼中一片迷茫。
“花姑子,我来瞧你了。”
白影一闪,却是苏兰泽闪身出来,她柔声说话,手中却“哗啦”一下展开一幅画轴。
兰蕙的形影,浮现于满苑梅香之中。
花姑子痴痴地张大了嘴巴,手指着手中画轴,“啊啊”地叫起来:“花花……花……”
“花?什么花?”苏兰泽不由凑近一些,柔声问道。
“你这个贱人!”
花姑子的脸色却忽然变了!寒光一闪,却是花姑子以与外形、年龄极不相称的敏捷,从篮中抽出一柄锋利的花铲,劈面向着苏兰泽砍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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